下了一夜雨的舊塵山谷霧氣飄渺,帶著寒風。洛清芷換上衣裝,眼睛紅腫,宮遠徵勸她吃些東西,她只是搖頭拒絕,卻不說話。
她先是去了醫館,看了看夏夏,大夫告訴她,夏夏一切都好,只要按時吃藥,施針,很快便可以康復。她摸了摸夏夏頭,囑咐著:“你在這兒好好聽大夫們的話,等姐姐回來,就帶你去山谷外,好嗎?”
夏夏點點頭,楚湘一直在照顧她,洛清芷對她感激:“謝謝,辛苦你了。”
“二小姐,不必客氣。”
“等我解決我手里的事,就幫你找人。”
“好。”
接著,洛清芷回了雪青院,澤黎調息了一整夜,終于將冰蠶的力量轉變為自己的內力,內功也更上一層樓。
“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你還好嗎?”
“放心吧,冰蠶幫了我一把,現在我的內力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那就好。”
“姐,夫人的事,對不起,我不應該瞞你。完顏大哥不讓我說,我也怕你會傷心,還有洛家的事,我們......”
“我都知道。陪我去趟角宮吧,有些事,該做個了斷了。”
角宮里,宮遠徵和宮尚角坐在一側,洛清芷和澤黎坐在他們的對面。宮尚角見她的神色,猜測的問道:“你,真的要出宮門?”
“是。”
宮遠徵低頭不語,宮尚角長出了一口氣:“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我要去地牢。有些人,對我有用。”
“好。”
“第二,我要離開這兒,至親之仇,我要親手了斷。”
“這個我要和執刃商量。”
“最后,我有些事要問上官淺。”
“這事與她無關。”
“但她曾是無鋒之人,進宮門前,還與無鋒有牽扯。”
“那不是她的本意。”
“你放心,我不是要對她做什么,只是有些事想問問她而已。”
一刻后,洛清芷與上官淺相對而坐,洛清芷不喜歡繞圈子,開門見山道:“嫂嫂,有件事,我想請你為我答疑。”
“什么?”
“陸翎冉曾說她們進入宮門前是你教導的,你為什么要教她們?還有那個寒鴉玖,他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救你?”
上官淺沉吟片刻,放下手里的茶盞,抬頭對上洛清芷細碎的眸光:“我教她們,是因為寒鴉玖怕她們死在宮門,想讓她們學會明哲保身。
至于他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救我。清芷,有時,你認為的也許并不是事實的真相。他是寒鴉,但也是一個人。就如當初寒鴉柒一樣,他們也有情,也會哭。
敵人不見得一輩子都是敵人,或許,你們可以為了共同的目標而成為彼此的利劍。”
“他可以用?”
“或許可以,不妨一試。”
洛清芷輕笑著抬眸看向她:“你似乎比云為衫更懂人心。可我不明白,你能如此琢磨人性,為什么還會愛上自己的目標?一個刺客,動情,不是找死嗎?萬一尚角哥哥真是一塊捂不化的寒冰,你的下場,豈不是會很慘?”
“但我賭對了不是嗎?你呢?”
“我?”
“我聽說了你的計劃,宮遠徵并不在你的計劃內,你打算怎么辦?真的能放下他?”
“我不知道,我很亂,我不敢想,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為情所困。”
上官淺彎起嘴角,似是勸解的說道:“能困在情感里的人都是自愿的。他們兄弟倆不是宮子羽,沒有那么容易對旁人付出所有,他們對情更加小心謹慎。一個是墨池里的水,一個是深埋在泥土中的靈藥,平常人根本無法撼動,挖掘出真正的他們。”
清芷神色變得溫柔:“但墨池里的水,因你而起波瀾了不是嗎?”
“你不也尋找到了那棵靈藥嗎?”
“是啊,他是我的藥。可對一個垂死之人,他也束手無策,又何必拉著他一起墜入深淵呢。”
一出,兩人只剩寂靜。屋外滿地落紅,下人輕輕掃入泥土,將其掩埋。枝頭的花瓣開的正盛,只是風一吹,都散了。
執刃殿中,雪長老和月長老聽說了昨晚的事,心中動容,他們是能理解洛清芷的心情的。
洛清芷淡淡的站在中央,看著殿上的人:“長老,執刃,我意已決,不用再多說了。”
宮子羽看了看宮遠徵落寞的神情,接著轉頭道:“我不勸你,但,我給你三日的時間仔細考慮。三日后若你還是執意離開宮門,我讓人送你出去。”
洛清芷也不再多說,只答應道:”好。“
雪長老站起身,看著有些憔悴的洛清芷:“洛姑娘,你母親的事,宮門深表哀思。你想做的事,尚角已經告知我們了,去吧,希望能讓你心里好受一點兒。”
洛清芷俯首行禮:“多謝長老。”
月長老:“那讓徵公子陪你去吧,多加小心。”
宮遠徵:“是。”
洛清芷:“是。”
兩人一路無,洛清芷也不敢看他,兩人如同陌生人一般,直至地牢,也未曾有過一句話。
侍衛見兩人來,上前行禮道:“徵公子,二小姐。”
宮遠徵站在洛清芷身前,沒有回頭,只問道:“你想先見誰。”
洛清芷微微怔愣,接著說道:“南簫。”
“去把人帶到刑室。”宮遠徵吩咐道。
“是。”
刑室里,南簫再次被綁上刑架,宮遠徵站在門外:“去吧。”
洛清芷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他的背影,隨后走進刑室。表情在一瞬間轉換,她還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洛清芷。
南簫低著頭,一臉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架勢,洛清芷用隨身的短刃,輕輕挑起他的下巴,幽幽的說道:“你比南笙,有意思。”
南簫睜眼看了她一眼,隨后依舊不理睬的閉上眼睛。
洛清芷見他如此,輕笑一聲:“不愧是藥王谷的二公子,有骨氣,夠血性。只不過,你說南谷主知道你如此血性,是欣慰呢?還是暴跳如雷,恨不得清理門戶呢?”
南簫聞聲,抬眼望著她:“拿我爹壓我,你覺得我會怕嗎?”
“二公子怎么會怕?江湖誰人不知二公子的威名,將人煉化成傀儡,毒王,不都是你干的嗎?藥王谷大批的藥人不都是為你所用的嘛。”
南簫冷哼一聲:“你來干什么?”
“我是想來告訴你,宮門已經將你和南笙的所作所為悉數告知南谷主,并且收到了他的回信。”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