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z講完,屋內出奇的安靜,洛清芷看了一眼宮遠徵,思考著該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宮遠徵不了解他們之前的事,聽的一頭霧水,只知道嚴齊有個意中人,卻不能在一起,有些惋惜,也有些好奇:“裴少妍是誰?還有平西王府是怎么回事?你們在說什么?我沒太明白。”
洛清芷:“還記得裴少禹嗎?”
宮遠徵:“洛清楓結交的世家子弟。”
洛清芷:“對,裴少妍就是裴少禹的同胞姐姐,是當今平西王裴政禮的女兒,和嚴齊算是青梅竹馬。”
宮遠徵念叨著:“平西王,裴政禮。是那個抗擊倭寇,后又征戰西域,收復失地的裴政禮?”
洛清芷點了點頭:“嗯嗯。”
宮遠徵:“我之前聽說過他的政績,只是不多。”
完顏z:“平西王曾以科舉入仕,當年一甲三名的探花郎,無人不知。此人胸懷天下之志,短短兩年,從一個翰林院編修升至三品侍郎,升遷之快無人能及。
那時不少朝臣上書彈劾,說此人狼子野心,終成大患,要求將他撤職查辦,以肅朝綱。但先皇不以為然,力排眾議,依舊委以重任。事實證明,先皇的確沒有看錯人。”
洛清芷接著補充道:“就拿弘興四十二年來說,那天殺的倭寇屢次襲擾我朝東海沿岸,盜劫漁船,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十分猖獗。當時的福州守將劉飛云奮勇御敵,最終大敗倭寇。
可這些雜碎比無鋒還要可惡,劉將軍擊敗他們不過三年的時間,竟然又卷土重來,甚至駕船近千艘,不斷襲擾,一時間民不聊生。
先皇大為震怒,先是下旨,我朝不論官員百姓,不得與其有任何互市往來,若有為之,必置之重法。后又派遣精兵在沿海一帶巡防布控,以便隨時出擊。就連當地的漁民也自愿加入抗擊倭寇的隊伍中,誓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但他們那所謂的王,竟敢對此提出疑義,說我朝的做法是在破壞兩國的關系,要求我朝盡快恢復互市,以達共贏。真真是夠不要臉的。”
完顏z:“當時,滿朝文武義憤填膺,武官紛紛請戰,要與倭寇決一死戰。但當時西域戰亂頻發,就連西北也不太平。精兵強將基本被分散的差不多了,先皇不想剩下的兵士白白犧牲,對出戰一事,一直有所猶豫。”
宮遠徵:“所以就有了文官投筆從戎,以一千兵士迎擊倭寇的故事?”
完顏z:“對。當年的裴侍郎在大殿之上怒斥道:‘小小藩國之地,蠻夷之人也敢對我天朝指手畫腳,如此大不敬,不如行天道,滅屬地,顯天地浩然正氣。臣請愿,以五百兵士抗擊倭寇,揚我天朝國威。’先皇本是不允,但他卻和其他幾位武官,在政事殿外跪了近三日,水米未進。先皇不忍,撥劃了五百御林軍,五百守備軍,出擊倭寇。
后來的事,你就知道了,那群雜種被打的落花流水,抱頭鼠竄,就連他們的王都上書,請求休戰,愿向天朝上國稱臣納貢。”
洛清芷冷哼一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別說稱臣,提鞋我們都嫌臟。”
完顏z被洛清芷咬牙切齒的樣子逗笑:“你呀。”
宮遠徵:“那收復西域又是怎么回事?”
完顏z:“國家戰亂頻發,西北有鎮北侯府守著,但西域卻無如此戰斗能力,我們一直輸了贏,贏了輸。蠻夷連下了我朝好幾座城池,我朝將領被敵人砍下頭顱懸掛于城門之上,如此奇恥大辱,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戰報傳回朝廷,先皇氣急攻心,一病不起。邊疆百姓不能不管,但朝中大臣,無人敢迎戰,均是勸先皇與之講和,將公主送和親,以平戰火。
先皇不愿意忍氣吞聲,若真是如此,只會讓敵人得寸進尺。我們不是不能打,只是缺少能帶兵打仗的人。所以,當時剛剛回朝不久的裴政禮,在病榻前請命,自愿帶兵前往西域,以解天子之憂。
洛清芷:“兩年后,裴大人與鎮北侯府聯手,在大漠將敵人徹底擊退,并簽下盟約,他們自此不得進犯天朝邊境,不得襲擾我朝百姓,并且歲歲朝貢,作為交換,我朝與他們開通互市,以保兩朝百姓平安,生計。自此,西域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完顏z:“也就是從那時起,裴政禮成了當朝紅人,班師回朝的那天,先皇命太子也就是現在的陛下,百官,于城門外迎接,并且大赦天下,重賞三軍,親封平西王,享國禮,賜丹書鐵卷,為百官之首,風頭一時無兩。”
洛清芷:“但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完顏z:“什么?”
洛清芷:“收復西域明明鎮北侯府也有一份功勞,怎么就只賞了他?”
完顏z有些無奈:“當時完顏家犯了一件大錯,別說封賞,沒有被滿門抄斬就不錯了,多虧了平西王求情,先皇又仁慈,將功補過,不罰不賞。所以,我們家一直對平西王的恩情銘記于心,這些年只要他需要,我們都是竭盡全力。”
宮遠徵:“這樣一個兼備文韜武略,又膽識過人的傳奇之人,可為什么會急流勇退,去平陽郡了呢?”
洛清芷:“這有什么奇怪的,尚角哥哥論謀略,膽識,武功,都比執刃強,可最終統領宮門的不還是人家嘛。
平西王從文官變武官,從三品升二品,后來更是被封親王,自然有很多人眼紅。樹大招風,加之先皇崩逝,當今陛下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且他功高蓋主,難免會被陛下忌憚,提防。所以,在新皇即位后不久,他見天下太平,再無大的戰亂,便說自己年事漸高,想辭官回鄉,頤養天年。一方面保全自己,一方面也算是幫陛下解憂。”
完顏z:“但平西王的功績實在卓著,又自動請辭,陛下也覺得虧欠了他,便順水推舟,只要了他的兵權,其他一切如常,他還是平西王,為百官之首。
但平西王知道,他若留在王城,陛下這覺依舊睡不好。所以,在朝堂上,當著百官的面,將兵符上交,并且請求去平陽郡居住,說是將來陛下和百姓若有需要,他萬死不辭,若沒有,他就在平陽郡養老,直到百年。”
洛清芷:“平西王雖然是王爺但他在平陽郡的房子還沒宮門大。據說,陛下想給他換個大的,但他卻拒絕了,說什么睡覺不過三尺寬,有個地方住就行。陛下又不想被人詬病,不顧他的反對,在城中給他建了座宅子,就是現在的平西王府。”
兩人如同講故事一般,講述了一個傳奇之人的大半生,宮遠徵也算明白,為何嚴齊會說自己沒有機會。
一個父親不會把自己的女兒交給一個不如自己的人,更不會讓她過打打殺殺的日子。嚴齊雖說家世不差,為人也是光明磊落,但單單他是江湖中人這一條就能斷送了他們的緣分。
完顏z:“平西王治家十分嚴苛,當年,少禹只因為與洛清楓見了一面,就被平西王按在院子里打,要不是裴少妍和平西王妃求情,估計不被打死也得殘廢。”
宮遠徵有些震驚,嚴厲他可以理解,但如此嚴厲,有些失了人道:“他就不怕打死他?”
洛清芷:“平西王如此做其實也是怕少禹被有心之人利用,利用他世子的身份,做出有違法度之事。再者,平西王辭官本就是為了遠離紛爭,少禹若是被卷進污水里,他是一定不能包庇的,大義滅親他舍不得,徇私枉法他做不到,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扼殺在搖籃里,所以,他從不許少禹他們與江湖中人來往。”
宮遠徵:“不許與江湖中人來往,那你們?”
洛清芷笑道:“人家能與我們結交,沖的可不是我們。”
宮遠徵:“那是誰?”
洛清芷微笑著揚起下巴,示意道:“他唄。曾經鎮北侯府的大公子,如今鎮北王的親生哥哥。人家都是沖著他的面子才肯跟我們來往,要不然,我們可是連人家的門都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