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里,獨自一人的完顏z坐在屋里摩梭著手里的玉哨。那是用一整塊白玉雕成的,上邊還刻著精美的花紋,只是那哨子缺了一塊,像是被撞擊,碎裂而成。
從進入宮門起,完顏z的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開,好像隱藏著什么難以說的秘密。這秘密折磨著他,早已身心俱疲。
完顏z眼中的情緒復雜難明,直到敲門聲響起,他才隱去自己的神色,將玉哨放入懷中,問道:“誰?”
“哥,是我,能進去嗎?”洛清芷在門外說道。
完顏z深吸一口氣,換上一抹微笑,開門道:“進來吧。”
洛清芷端著一碗面進門,清湯寡水的,好在還有顆荷包蛋。“我看你晚上沒吃什么東西,就去做了碗面。可惜這驛站地處荒涼,也沒什么好吃的,你湊合吃點吧。”說著將面放在桌上。
完顏z微笑著點了點,他沒有胃口,但又不想拒絕她一番好意,強迫自己吃了幾口。
洛清芷坐在一旁,見他放下筷子,試探的說道:“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完顏z故作輕松的說道:“沒有啊,我能有什么要瞞你的事。”
“可我怎么感覺你最近心事重重的呢?就連宮遠徵都看出來了。哥,不管發生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說的,我們一起扛,你別自己悶著。”
完顏z安慰道:“真的沒有,你想多了。我就是,就是還沒有從邊疆的戰事里抽離出來,習慣了。”
洛清芷輕輕握著他的手,安慰道:“沒事的。邊疆的事過去了,以后都是安定的日子了。”
完顏z欣慰的勾起唇角,拍了拍她的手:“嗯,知道。”
洛清芷笑著伸手撫平他的眉間:“知道就不要再皺眉頭了。最近你天天皺眉頭,都快成個小老頭了。”完顏z被她逗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好了,回去吧。早點歇著。”
洛清芷看了看窗外說道:“這還早呢,我睡不著,我在你這待一會兒行嗎?就一會,困了我就回去睡覺。”
“孤男寡女,不可同處一室。”
洛清芷嫌棄的癟嘴說道:“你什么時候也這么酸溜溜的了,一點也不像從前肆意灑脫的完顏z。我不管,我不走。我好久沒有跟你說說話了,你就讓我待一會嘛,哥。”
完顏z拗不過她,只說道:“就一會,困了就去睡覺。”
“嗯。”洛清芷開心的點頭。
洛清芷在他房間里,將他離開后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講給他聽。從洛哲巖進宮門,她如何處置了祁夫人,洛清檸,又是如何與嚴齊聯手對抗外敵,最后是如何與洛清楓交易的,她都一一告訴他。卻唯獨沒有說她與宮遠徵的事,洛清芷明白,這件事于他們之間就是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她不能再往他的心口上捅刀子。
洛清芷說了半天,說的口干舌燥,桌上的茶壺早就沒了水。完顏z下樓讓驛站管事換了壺水給他。回到房間時,卻見洛清芷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完顏z輕手放下手里的東西,見她睡的乖,不自覺的抬手想觸碰她的眉眼。只是這個想法在一瞬間被他打消。
她如今已有心上人,自己要做好她的哥哥,做好她的后盾。他和嚴齊將來會是她在宮門的底氣,是她的娘家人。
完顏z悄悄替她蓋上大氅,轉身出門,前去敲開宮遠徵的門。
宮遠徵開門見完顏z站在門外,疑惑道:“找我,有事?”
完顏z解釋道:“清芷在我房里睡著了,你去把她抱回去吧。”說完見宮遠徵沒有反應,反而疑惑的看著自己,完顏z解釋道:“男女授受不親,我抱她不合適,你去吧,她睡得輕,別把她弄醒了。”
宮遠徵看著他,點了點頭:“哦,好。”他好像懂他,但又好像不懂他。
宮遠徵推開那扇有些老朽的門,洛清芷正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兩人怕驚醒她,輕手輕腳的進屋,可還沒等宮遠徵碰到她,樓下響起驚呼聲:“有刺客!”
驚喊聲一出,兩人不約而同的出門,洛清芷也被吵醒,聽到聲響,急忙下樓。
此時驛站四周火光沖天,他們能感覺到是有人將浸滿油的火布不斷射入驛站內。有的插進門窗中,有的在前后院的柴火,雜草中。
幾人被困在屋里,驛站管事被嚇得瑟瑟發抖,蜷縮在一角。宮遠徵幾人正思索著如何出去時,門被人從外邊大力撞開。
濃煙彌漫,嗆得人睜不開眼。宮遠徵看清來人后喊道:“哥。”
宮尚角和上官淺捂住口鼻進門:“快走!”洛清芷被嗆的咳嗽,上官淺上前攙著她,,將準備的手帕塞到她手里:“用這個,快走。”
屋外,宮門的侍衛正與藥王谷的人打斗,屋內,眾人紛紛逃離。
洛清芷站在門外,望著上官淺問道:“是誰干的?”
上官淺淡淡的回答:“藥王谷的人。”
洛清芷聞,拔了宮遠徵的刀向著黑暗中走去。宮遠徵想攔卻被宮尚角拉住:“讓她去吧,她和藥王谷,勢必要做個了斷。”
完顏z看著火光中的驛站,回頭點了點人,好在大家都在。驛站管事看著一切皆付之一炬,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念念有詞。
完顏z上前說道:“此事因我們而起,我們會賠給你的。你先看看你的人都在不在。”
管事一聽,哭聲立馬消失,擦著眼淚問道:“真的?”
完顏z:“真的。”
得到他的確認,管事站起身來,數了數自己的伙計,突然間著急的大喊:“壞了,壞了,少了一個,屋里還有一個人。”
宮遠徵幾人聞聲急忙走上前問道:“還有一個人?”
管事急得直跺腳:“對,在幾位來之前,來了一個女子說是出來找人的,身上沒多少錢,求我讓她住一晚。我看她可憐,就讓她住在下房的小隔間里了。”
完顏z:“著火的時候,你們沒去找她嗎?”
管事:“我,我把她忘了。”
上官淺:“這么大的火,她自己看不見嗎?”
管事:“那個隔間沒有窗戶,就只是個屋子,就連門栓都有些壞了。我估摸著她聽著有刺客,害怕沒敢出來,也不知道著火了。”
宮尚角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大火:“可現在也沒辦法進去救她。”
管事急得腿腳發軟的摔坐在地上:“這可怎么辦啊!活生生一個人,難不成就這么燒死在里邊了。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