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沒有立刻走向病床,而是對陳錦濤微微頷首。
陳錦濤會意,立刻示意護士取來一個未曾開封的醫療包。
玄明親手接過醫療包,緩步走至病床前。
目光落在孩子因高熱和缺氧而痛苦的小臉上,他只是平靜地站在那里,如同磐石。
他對守在床邊的陳錦濤的助手翻譯點了點頭。
助手翻譯深吸一口氣,俯下身,湊到孩子耳邊,用盡可能清晰、溫柔的聲音,緩慢地問道:
“親愛的,你聽得見我說話嗎?如果聽得見,請努力告訴我,”他頓了頓,按照指示,說出了那句關鍵的問話:
“你是否同意接受來自中國的后土娘娘保佑你?”
病房里一片安靜,只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在室外觀看的子爵夫人捂住了嘴,連呼吸都停滯了。
陳錦濤屏息凝神,目光緊盯著孩子任何一絲細微的反應。
時間仿佛被拉長。
幾秒鐘后,在所有人緊張的注視下,孩子那因痛苦而緊閉的眼睫,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他燒得干裂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發出一個幾乎聽不見的、帶著灼熱氣息的微弱音節:
“……是……”
這個字輕若蚊蚋,卻如同驚雷般在寂靜的病房中炸響!
玄明雙手自然垂落,而后緩緩抬起,在胸前結了一個簡潔而古樸的手印。
他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撫平人心的焦灼:
“無量天尊。恭請后土娘娘前來,祝福你!”
與此同時,他抬起右手放在孩子頭頂,輕輕摸了摸。
就在他最后一個手勢完成的瞬間——
站在床尾緊盯著監測屏幕的陳錦濤,瞳孔猛地一縮。
屏幕上,那原本劇烈波動、數次跌入危險區的心率曲線,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撫平,以一種違背醫學常理的速度,從狂暴的峰值迅速回落,變得穩定而有力。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血氧飽和度數值,那個他們用盡辦法也難以提升的數字,竟像被注入了活力一般,開始持續、穩定地攀升,從危險的百分之八十二,一路突破八十五、八十八、九十……!
幾乎在同一時刻,孩子原本急促得讓人揪心的呼吸,也變得稍微深長、規律了一些。
他身體細微的、持續的抽搐,竟漸漸平息下來。
雖然依舊高熱未退,但那層籠罩在他小小身軀上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和紊亂,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悄然驅散了。
病房內陷入一片靜寂,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護士瞪大了眼睛,死死捂住嘴。
子爵夫人身體一軟,幾乎癱倒在地,被旁邊的人扶住,淚水奔涌而出,但這一次,是難以置信的狂喜。
他們不知道,在這個孩子用盡全身力氣說出是的瞬間,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神秘力量,已經完成了最關鍵的工作。
這其實是林硯最基礎的能力之一:所有與他氣運合并的人與物,身上的磁場會被棋盤強制轉化成最完?的狀態。
所以此時的小孩就變成一個身體健康的人,身體內的免疫系統就會自行開始運行調整,這也給陳錦濤治療搶救的時間。
陳錦濤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極度的震驚中回神。
他立刻上前檢查孩子的生命體征。
“生命體征正在快速穩定!”他宣布,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他猛地看向玄明。
此時,玄明才終于有了動作。
他神色平靜,仿佛剛才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都未曾發生。
他伸出手,“咔噠”一聲,輕輕打開了醫療包上的那個黃銅鎖扣。然后,他將整個藥箱遞給護士:
“可以用藥了。”
他沒有再多看孩子一眼,也沒有理會周圍那些震驚、敬畏、探究的目光,對著陳錦濤和子爵夫人微微頷首,便轉身緩步離開了病房,那米白色的罩衫下擺劃過一道飄逸而決然的弧線。
陳錦濤立刻接手,聲音恢復了慣有的冷靜,但語速更快:“加大用藥量!快!”
護士們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執行著指令。
藥物被迅速注入和喂服。
這一次,藥效仿佛遇到了被精心耕耘過的沃土,毫無阻礙地發揮出最大作用。
三小時后,孩子的體溫首次跌破39度,穩定在38.5度。
六小時后,氣管切開處的分泌物明顯減少,變得清稀。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病房時,孩子艱難地睜開了眼睛,雖然虛弱,但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已經重新有了光彩。
“媽媽……”他嘶啞地喚了一聲。
等在外間的子爵夫人聽到這聲呼喚,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但這一次是失而復得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