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隨歌和鳳承陽來看望時,見到夏靜炎這般模樣,都忍不住暗笑。鳳隨歌打趣道:“圣帝如今這架勢,倒比我們這些娘家人還要緊張十分。”
夏靜炎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理直氣壯:“朕自是緊張。這是朕第一個孩子,自然金貴。”那語氣,仿佛擁有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藏。
鳳承陽則對皇姐的小腹充滿了好奇,但又不敢靠太近,只是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問:“皇姐,小外甥什么時候能出來啊?”
鳳戲陽笑著打趣:“還要等好些日子呢。”
付一笑偶爾隨鳳隨歌前來,看著夏靜炎那副如臨大敵又甘之如飴的模樣,也只是搖頭失笑,心中卻也為鳳戲陽感到高興。能得夫君如此珍視,是女子莫大的福氣。
這日午后,陽光暖暖地照進殿內。鳳戲陽靠在窗邊的軟榻上小憩,身上蓋著柔軟的薄毯。夏靜炎處理完幾份緊急奏報,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坐在榻邊,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
陽光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在眼瞼下留下淡淡的陰影。她的呼吸均勻綿長,一只手無意識地搭在小腹上。
夏靜炎的目光,從她恬靜的睡顏,緩緩移到那只護著小腹的手上。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柔軟,里面盛滿了幾乎要溢出來的愛憐與一種初為人父的、笨拙而熾熱的深情。他伸出大手,極其輕柔地覆在她放在小腹的手上,仿佛能透過層層衣物,感受到那個正在悄然孕育的小小生命。
這是他的骨血,是他和戲陽愛情的延續。一種混合著巨大責任感、無法喻的喜悅以及一絲莫名惶恐的情緒,在他心中激蕩。他俯下身,極輕極輕地,如同蜻蜓點水般,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只有自已能聽見:
“小家伙,你要乖乖的,不許鬧你母后……父皇……等著你。”
睡夢中的鳳戲陽,似乎感應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彎起一個淺淺的、安心的弧度。
夏靜炎就這般守著她,直到夕陽西沉,殿內光影變換。他覺得自已仿佛擁有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兩件寶物,一件是他的皇后,另一件,是他們共同孕育的希望。所有的權謀算計、邊境暗涌,在這一刻,都被這椒蘭殿內的溫情與期待暫時隔絕在外。
然而,平靜之下,并非全然無憂。夏靜炎在極致的喜悅之余,眼底深處偶爾會掠過一絲極淡的陰影。他離京已有一段時日,京中的“魚兒”不知是否已經上鉤?而夙砂這邊,慕容家殘余與軍械的線索尚未完全厘清……這些潛在的威脅,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讓他無法完全放松。
他握緊了鳳戲陽的手,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銳利。無論如何,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到他的皇后,和他未出世的孩子。這場以省親為名的棋局,該到收網的時候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