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立刻裝回義肢,離開這里,可那么多眼睛盯著,她做不到坦然露出殘肢、去做每天都要重復的事。
這就像當眾撕開傷疤,再撒上一把鹽。
她死死咬著唇,沒讓眼淚掉下來。
在嘲諷自己的人面前示弱,太可悲了。
“你們在干什么?”
一道冰冷怒喝驟然炸響。
緊接著,挺拔的身影大步邁近。
被陰影籠罩的瞬間,陸暖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再次爆發:
“誰干的?誰弄斷她義肢的?!”
陸暖抬起頭,正對上江淮深寒的目光。
下一秒,他伸出手,一把將她摟進懷里,聲線冷得刺骨:
“林助,報警。今天不管是誰,只要參與了職場霸凌,一個都別想跑。”
跟來的林助立即應聲。
玉玲瓏見到江淮,臉上瞬間失了血色。
她怎么也想不通,一個小小的設計師,怎么會讓厲氏當家人如此維護:
“厲總,是陸簡丹先做虧心事,而且是她自己摔倒的……”
江淮看都沒看她,轉而將陸暖穩穩抱起,嗓音陡然溫柔下來:
“別怕,誰欺負你,我就讓誰付出代價。現在,我們先去看看腿的情況,好嗎?”
不知為什么,對上江淮溫沉的目光,陸暖一直強忍的委屈忽然翻涌而上。
鼻尖一酸,眼底浮起水光。
可她仍舊死死忍著,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回答:
“好。”
然而一開口,嗓音已經沙啞,尾音更是在輕顫。
江淮看著她蒼白的臉、那雙忍著淚卻倔強不肯落下的眼睛,心頭狠狠一揪。
驕傲的小陸暖,之所以露出這樣令人心疼的神情,只因為她最脆弱的一面,被赤裸裸剖開在眾人面前。
那是她始終跨越不過的心結啊!
江淮心疼得無以復加,緊緊抱著她,大步走進最近一間會議室,將她輕放在椅子上,隨后“唰”地拉下所有百葉窗。
目光隔絕,門也被反鎖。
轉身時,他看見陸暖正低頭輕揉著殘肢末端,眉心因為疼痛而緊蹙。
他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來,與她平視:
“需要我幫你按一下嗎?”
她搖頭,聲音很輕:“我自己可以。你轉過身去就好。”
她依然不想讓他看見。
江淮點頭,依背過身。
整整十五分鐘。
他沒有回頭一次,只聽著身后傳來壓抑的揉按聲與輕微的吸氣。他沒有打擾——她有她的驕傲。在她不愿放下時強行介入,何嘗不是另一種傷害。
他得學會尊重。
所謂“為她好”,只有在她愿意接受、能夠承受時給予,才是真正的好。
十五分鐘后。
“好了,我沒事了。”
陸暖的聲音已恢復平靜。
江淮轉過身,在她身旁坐下,順手擰開一瓶水遞過去:
“慢慢說,發生什么事了?”
陸暖接過水喝了一口,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從被誣陷成小三遭解雇、玉玲瓏突然發難、u盤蹊蹺出現、監控查無異常,到后來的沖突和義肢斷裂。
一字不落。
江淮面色漸沉,眼底寒光凜冽:
“等著,我去替你討公道。”
“不用……”陸暖瞇起眼,齒間輕輕一磨,“這公道,我自己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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