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沒有繼續調查,合情合理。
只是,這些理由,壓不住她內心的痛楚啊!
“19號床,準備去手術室了!”
就在這時,醫護人員從外面推來了移動病床。
陸野一步上前,攥住明疏桐的手腕,拉著她往外走。
明疏桐掙扎了兩下,卻沒能掙脫,一路被他帶進樓梯間。
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轟然決堤:“放開我。”
明明這幾天他們天天視頻,終于有了熱戀的氛圍,怎么轉眼之間,又退回了冰點。
陸野舔了舔發干的嘴唇,面對她滿臉的委屈與慍怒,終究吼不回去。
這一生,他只做過這么一件虧心事——
沒有在合適的時機告訴她:江淮可能還活著。
但他并不后悔。
如果當時說了,她或許能更快走出陰霾,但也一定會像瘋了一樣滿世界尋找江淮的下落。
她不可能安心留在京市,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只會陷入另一種漫長的崩潰。
而那時,江淮在國外接受治療,始終處于植物人狀態。
誰也無法預料他能否醒來。
即便他幫她找到人,即便她找到厲家,即便厲家允許她近身照顧——那也將是一段看不到盡頭的煎熬。
更何況,那時明夫人已病入膏肓。
如果明疏桐選擇陪在江淮身邊,就會錯過與她母親最后的相處時光。
到那時,她只會痛上加痛。
“所以,你怨我?”他沉聲問。
“是。”她答得斬釘截鐵,“你應該告訴我的,你不該瞞我的。”
心頭酸澀翻涌,悲慟難抑。
像有千萬只螞蟻啃噬全身,密密麻麻地疼,讓人喘不過氣。
如果她沒有喜歡上他,她大可以理直氣壯地指責。
可現在,她該如何自處?
她第一段感情的悲劇,江媽媽是始作俑者,而他,是那個沉默的推手。
可她偏偏——偏偏喜歡上了這個親手斬斷她過去的人。
她無法不怨他的隱瞞。
也無法不怨自己,當年因為太痛,連去見江媽媽、去江淮墳前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為了走出來,她耗盡了所有力氣。
那時,世界一片灰暗,只有工作帶來片刻慰藉,陪伴母親對抗病魔,則是她唯一還能承擔的責任。
陸野沉默了一瞬,隨即臉色一沉,驟然爆發:
“因為我討厭江淮!”
“他算什么東西,值得你為他尋死覓活?”
“你別忘了,你這條命從來不屬于你!要不是有人不顧一切救你,兩次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你連上大學的機會都沒有!”
“明疏桐,你清醒一點,好好問問自己:你活著,難道就只為了一個男人嗎?”
“是,我當時幾乎能確定江淮還活著。但我就是不說。”
“我想看看,當你真正心智成熟時,究竟會認為:是和所謂的愛人同生共死重要,還是你自己的命和人生更為珍貴?”
“我在賭,終有一天,你會長大,并最終學會坦然地接受人世間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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