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了半個多月的殺意,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葉凡看著眼前的王庭,看著身后這群衣衫襤褸,狀若乞丐,卻依舊殺氣沖天-->>的部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傳我命令。”
“所有人,把剩下的麥餅都吃了,把馬喂好。”
“今晚,我們飽餐一頓。”
“然后……”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進城,過年。”
夜色,如同潑灑的濃墨,將整個雪原籠罩。
匈奴王庭,燈火通明。
這里沒有邊關的肅殺,反而透著一股節慶般的熱鬧。
大單于親率二十萬大軍南下,在他們看來,攻破幽州,劫掠富庶的南朝,只是時間問題。
王庭里留守的,大多是老人、女人和孩子,以及一些負責看守牛羊的奴隸和仆從。
巡邏的衛兵,也顯得有些懶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就著火光喝酒吹牛。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數里之外的黑暗中,六百多雙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這里。
葉凡趴在一處雪丘后面,用單筒望遠鏡,仔細觀察著王庭的布局。
“怎么樣?”一個負責偵查的斥候,悄無聲息地滑到他身邊,聲音壓得極低。
“守衛很松懈。”葉凡放下望遠鏡,“南邊的入口,是牛羊馬匹進出的地方,味道最重,防備也最弱。我們可以從那里進去。”
“王庭正中,那頂最大的金色帳篷,應該是呼延灼的家。周圍那些小一點的,是其他部落首領的家眷。”
“我們的目標,就是那里。”
六百多名玄甲軍,已經整裝待發。
他們吃光了最后的食物,用雪水擦拭著自己的兵刃。
葉凡走到他們面前,沒有說什么鼓舞士氣的話。
他只是解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了那張年輕卻寫滿疲憊的臉。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一層層打開,里面,是一小撮已經有些發黑的泥土。
“這是飲馬河的土。”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我們當中,很多兄弟的尸骨,就埋在那片土里。”
“他們臨死前,連一口家鄉的水,都沒喝上。”
他抓起一小撮土,放進了嘴里,慢慢地咀嚼,然后咽下。
“今天,我們不為朝廷,不為皇帝。”
“我們只為那些死去的兄弟,為幽州城里正在苦戰的袍澤,為我們的家人。”
“用匈奴人的血,來祭奠我們自己的亡魂。”
他將剩下的土,分給了身邊的百夫長。
百夫長默默地接過,抓起一撮,放進嘴里。
然后,傳給下一個人。
五百多人,沒有一個人說話。
他們默默地分食著那捧來自家鄉的泥土,仿佛那是什么絕世的美味。
那苦澀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卻點燃了他們胸中所有的血性。
“今夜,不留活口。”
葉凡重新戴上頭盔,冰冷的面甲,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出發。”
六百多騎,悄然融入夜色。
他們沒有直接沖向王庭,而是在葉凡的帶領下,繞了一個大圈,來到了王庭南側,那片堆放著牲畜糞便和草料的地方。
沖天的臭氣,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兩名匈奴哨兵,正靠在木欄上打盹。
黑暗中,兩道黑影無聲地掠過。
哨兵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在地。
葉凡一揮手,身后的玄甲軍,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翻過木欄,潛入了王庭。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落地無聲。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