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之后,匍匐在地上,等待著預想中的雷霆震怒,等待著那足以令人骨髓凍結的懲罰降臨。
他甚至能想象到陰影中那只戴著黑手套的手,會如何輕易地捏碎他的喉嚨。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聲極輕、甚至帶著一絲玩味的低笑。
“呵呵呵...”
笑聲如同毒蛇滑過冰冷的巖石!
在斗篷的陰影下回蕩,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卻也沒有絲毫的意外。
疤狼猛地抬起頭,刀疤因錯愕而扭曲:“主...主上?”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這是暴風雨前的最后嘲弄,他顫抖的看著那個神秘人...
“做得不錯,疤狼。”
神秘人的聲音響起,依舊是那低沉沙啞、仿佛金屬摩擦的調子,但其中的平靜讓疤狼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做...做得好?”
疤狼的腦子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他犧牲了所有精銳死士,換來的只是幾聲無關痛癢的響動,甚至于沒動了他們一根毫毛...
這怎能算好?
“主上!兄弟們...兄弟們死得毫無價值啊!連那竊國賊的影子都沒見到!這...這也叫...”
他說到了一半之后,那話如同哽住了,不敢將“好”字再說出口。
“當然好。”
神秘人打斷了他,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他們的犧牲,如同投向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遠比表面的水花要深遠得多。那些響動,你覺得不夠,但是我覺得已經足夠響亮。它們穿透了磐石港的鋼鐵壁壘,鉆進了尹惟庸的耳朵里,那個蕭策一定也是會聽到的...”
他說著那只戴著黑手套的手緩緩抬起,指尖在昏暗中似乎閃爍著幽光。
“你以為我真的指望那些土制炸藥和燃燒瓶能傷到那個蕭策?或者能撼動戚林經營多年的軍事堡壘?”他頓了頓,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幾不可察的、近乎愉悅的弧度。
“不。昨夜的行動,從來就不是為了殺傷。這個我不是跟著你說過嗎?就是摟草打兔子嘛。”
疤狼聽著這個神秘人的話之后,先是一愣,隨即點頭:“是...我自然是明白...但是,那個成果...”
神秘人一擺手,沒等疤狼說下去就打斷道:“你覺得要什么成果...我就是要讓他們看到一個態度,這個態度就是我們這邊人的決心...不畏生死的決心...這個意識就足以讓他們害怕了...”
疤狼聽到了這里之后,似乎是明白了,點著頭。
隨即神秘人說道:“還有就是我就是要了解一些消息...和確認一些消息...現在我已經有了答案!”
疤狼聽著神秘人的話之后,點了點頭,疑惑的看著神秘人。
“確認尹惟庸那條老狗的鼻子有多靈,確認他掌握的力量有多快。”
神秘人的聲音陡然轉冷:“就在昨夜磐石港的火光剛剛熄滅不久,他們的人們就開始頻繁地串門了...”
神秘人說的很隱晦,但是疤狼是聽出來了...
“您是說...是暗衛?!夜貓的人?!”
他說完之后,他瞬間明白了主上那句“尹惟庸的鼻子有多靈”是什么意思
京都的暗衛,那個如同鬼魅般的組織,竟然這么快就摸到了這里?
這簡直不可思議!
他們的巢穴如此隱秘,外圍的偽裝和眼線都...
神秘人饒有意味的緩緩說道:“不止暗衛...還有典罰司那些專門啃硬骨頭的獵犬。尹惟庸這條老狗,看來是真的被路上的襲擊和港口的‘煙花’徹底激怒了。他動用了‘獵影’,不惜一切代價要找到我們,把我們撕碎。”
他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哼,繼續說道:“效率倒是值得稱贊。不過...”
神秘人把話說到了一半之后,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疤狼的呼吸瞬間粗重起來...
神秘人沒有把他話說的直白...
但是,他很清楚,神秘人是在等著他來接茬。
他很清楚,神秘人沒有說出的那些個話。
他當即給了應該有的反應,猛地握緊了拳頭:“內奸!主上!一定有內奸!不然他們不可能這么快就鎖定這里!讓我去查!把那個吃里扒外的雜碎揪出來,我要把他...”
疤狼也是猜對了,他的這個反應,還是讓眼前的這個神秘人非常滿意的...
神秘人聲音之中帶著運籌帷幄的自信:“不必了...”
“不必?!”
疤狼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血絲:“主上!不揪出內奸,我們...”
“內奸?”
神秘人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清晰的、毫不掩飾的嘲諷:“疤狼,你還是沒明白。那些‘小老鼠’的存在,本身就是我計劃的一部分。是我...故意讓他們聞著味找來的。我早就知道了他們的存在...想要他們死,無非就是動一動手指,如同碾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
轟隆...
這句話如同在疤狼耳邊炸響一道驚雷,震得他頭暈目眩,思維一片空白。
他呆滯地望著那片陰影,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位“主上”。
故意讓暗衛找上門來?這...這簡直是自尋死路!瘋了!絕對是瘋了!
“主...主上...”疤狼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徹底變形,導致他的聲音都有些劈叉:“您...您這是...要我們...守在這里...等死嗎?我們已經挑釁了他們,按照他們睚眥必報的性格,一定是會殺過來的...”
“甚至...甚至...”
“甚至他們已經是在殺過來的路上了...”
“等死?”
神秘人聽完之后緩緩搖頭...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