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簡知揉揉眼睛,嗐,原來是溫廷彥啊……
她擺擺手,“抱歉,看錯了。”
“你喝醉了。”溫廷彥笑著說。
簡知點點頭,是啊,不然怎么能把人認錯呢。
忽然就覺得,有點意興闌珊。
她撐著額頭,“真是喝多了,今天早點休息吧。”
她起身,搭著笛悠,“走,我們回房間去了。”
“好的,團長。”笛悠酒量比她好,啤酒只是點燃了笛悠的情緒,但是,人還挺清醒。
笛悠還回頭跟安娜道“拜拜”,然后吐著簡知回房間去了。
溫廷彥和安娜一起,幾乎異口同聲,說了聲“拜拜”。
簡知萬萬沒想到,這個晚上,她居然做夢夢到孟承頌了。
十二年了,其中甚至有好些年,她都把這個人忘記在腦后了,在異國他鄉某個角落的她,居然會夢到他。
夢到他開著一輛很酷的改裝越野車飛馳而來,低沉的引擎轟鳴聲撕破了海岸線的寧靜。
她和一群同學站在一個碼頭上等,等著他由遠及近,最后在他們面前停下。
車門推開,孟承頌跳下車,穿著件磨損的工裝褲,皮靴,身上套件寬大的毛衣,毛衣被海風吹得緊貼在身上。
“嘿,你們都到了啊?我給你們帶了美味佳肴。”然后,就看見他從車里拿出來一盤……炸蝗蟲。
冉琛在她身邊尖叫。
這個夢就醒了。
黑暗中,夢里孟承頌被海風吹亂的頭發和燦爛的笑容,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她甚至覺得,她聞到了汽油、海風和陽光混合的味道,野性又干凈。
可是,她知道,那是夢。
只能是夢。
夢里那么鮮活的人,早已經不在了。
他的遺物,還是她親手埋在古剎的百年樟樹下。
為什么會這樣呢?
他生前,她絲毫不會想起他,他離開人世多年以后的如今,卻時不時聽見人提起他。
現在還做夢了。
這種感覺不好受,像有什么東西堵在心里,哽得很。
她摸到手機,默默搜索:夢見一個去世的人,代表什么?
網上的答案卻是一大串分析,分各種不同的情況。
于是她又補充:是一個很久沒見面的同學,從前也只是普通同學關系,甚至沒有太多來往。
網上又給出了分析:可能他代表著一個“過去的時代”或某種特質,象征著你目前生活中需要、缺失或者正在經歷的某種品質。
簡知放下了手機。
不管網上解夢說得對不對,但有一點她是認可的。
孟承頌身上的特質,是她需要的——肆意張揚地活著,溫暖燦爛地活著,哪怕一生極其短暫,也一定要如煙花般曾經璀璨。
放下手機后的她,很快又沉入了夢鄉。
這一覺倒是無事。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人也清醒了,再想起昨晚的夢,覺得應該是喝酒的時候想到了高中往事,才會做夢的。
第二天她要和導師去島上的傳統舞者老人家家里去走訪。
原本說好是他們住的這家房東帶著過去,但房東臨時有事要出島,就委托隔壁家,其實就是他哥哥,帶著他們去。
于是簡知他們來到隔壁找房東哥哥。
簡知忽然想起昨天有說到,孟承頌當年就住的這家,不由多打量了幾眼這家民宿。
發現這家民宿開的時間更長一點,應該是這個村子里最早的民宿了。
這家民宿彰顯權威的方式,就是有一大柜子的客人留本。
這也是這個店的特點之一——很干凈,但是處處都充滿著歷史感。
簡知站在柜子門口,心里想著,會不會有一頁是孟承頌的留啊?
但她馬上要出發了,來不及一本本找,這也太多了!
“你站在這里,是想找孟承頌的留嗎?”身后忽然想起一個聲音。
簡知回頭,只見溫廷彥和安娜出來了。
安娜在溫廷彥身后沖她笑。
她也和安娜禮貌地打招呼,然后回答溫廷彥的話,“剛剛是這么想的,但是……這會來不及了。”
“我找過了。”溫廷彥說。
“真有?”簡知還是有點期待的,想看。
“我拍下來了。”溫廷彥把手機拿了出來,打開了照片。
簡直好奇的伸過頭去看,溫廷彥卻把手機藏了起來。
“我傳給你吧。”溫廷彥點開照片,和她的手機碰。
于是,一張寫有現在對簡知來說算得上熟悉字體的照片傳了過來。
“本來房東說我可以把這一頁撕走的,但是我想,阿頌的夢想就是走遍世界每個角落,那就讓他的印記留在他停留過的地方吧,就算是做個記號,讓世界里記得他來過。”
溫廷彥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已經打開了照片看,邊看邊點頭,她認可溫廷彥這個想法,而照片上的字也進入她眼簾。
如果你想忘記這個世界,請來這里。
如果你想記得這個世界,請來這里。
一個會讓人遺忘,又會讓人想要思念的地方。
這段話可就寫得太隱晦了。
她的理解是,來到這里,音樂,啤酒和舞蹈可以讓人忘記煩惱,可是到了這里以后,又會格外想念自己思念的人。
所以,孟承頌有思念的人……
她想起昨晚溫廷彥念他的旅行日記時提到一個“跳舞的女孩”,忍不住問溫廷彥,“孟承頌是有女朋友嗎?他提到的跳舞的女孩就是吧?”
簡知覺得這是合理的。
也許他就是帶著女朋友來的呢,因為女朋友愛跳舞,他才會陪她來感受音樂和舞蹈的極致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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