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逐漸的平息。
敕令在院落邊緣瘋狂閃爍著金光,仿佛是狂風擊打窗欞,好似是隨時都會被沖破一般。
嗡!
陳術神祠之上懸浮的五官神印在其催動之下大放光芒,一種玄之又玄的力量從其中涌出,而后瞬間便是融入到敕令的規則之內。
敕令的金光逐漸的穩固了下來,依舊以臨時規則佇立,將整個屋舍籠罩,將一切窺探阻隔在外。
“嘖。”
陳術看著面前坍塌的大坑,屋舍零落,像是被導彈轟擊過一般,深坑的最中央處,有近十米之深,而后呈碗狀向外擴散龜裂,最淺之處,也有近兩米之深!
從天空向下看,就猶如有巨人探手,從天而降,按下一個深坑。
這種威力,已經不是尋常神師所能夠達到的了。
陳術低頭,撫摸過邊緣處的綠色結晶,猶如脆薄的玻璃,捏在手上一觸便是碎開,而那一根根搖曳著的絲線,卻像是建木的一種衍生之物,在飄蕩了數息的時間之后,便猶如枯萎的植物一般,消失在晶體表面。
摸上去并無什么高溫。
這結晶并非是高溫所造成的,更像是能量的質量凝結到一定程度之后,在接觸到實質的瞬間而溢散而成的。
這種能量濃度,屬實是堪稱恐怖。
但是更讓陳術覺得苦惱的是,眼下這一片廢墟一般的景象。
雖然沒有具體的試驗過,但是陳術也是大概知道,這山居之中位置頗為特殊,常年被命運的力量洗禮著,其質地堅硬程度,要遠遠超出外界。
但就算是如此,他這一指依舊是造成了如此巨大的陣仗!
這損傷實在是太嚴重了,就算是有靈司職,想要恢復起來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過也好在自身敕令,與他五官正神的權柄為引使用,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了,不然就這樣的動靜,恐怕整個山居之中的所有人,都是看的分明。
那時候才是有口難辯。
大不了便是使用神力復原,陳術暫且將此事放在一旁,轉而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陳術能清晰地感覺到,此刻的建木指骨與先前已是天壤之別。
如果說之前它只是一截死物,那么現在,在他的意志入主之后,這節指骨終于展現出了它應有的威能,就像是為一條干涸的河道注入了活水,賦予了它全新的靈魂。
此時食指建木骨骼之上,翠綠的光暈比之前更加凝實了幾分,指骨深處流淌的金色液體也變得更加粘稠,隱隱透出一種古老而厚重的氣息,仿佛是成為了他與宇宙之間溝通的強大媒介。
手指舒展之間,原本對某些事物模糊的感應,此時都是變得清晰了起來。
就像是此時,他便是隱隱生出感覺“有人正要找我”,這種感覺是沒有由來的,玄之又玄,偏偏卻又是無比的真實。
好像是通過這一截指骨,讓他與這個世界之間,都變得有些水乳交融了起來。
“原來這才是正確的使用方式。”
陳術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建木本就是天地意志的化身,其力量的核心不在于單純的龐然生機,而在于對“存在“本身的定義與支撐,只有當使用者的意志足夠強大,才能真正喚醒這份力量。
而他,恰好最不缺的就是意志。
難道神靈繼續強大的力量,就是自身意志與整個世界本源的溝通?
陳術覺得自己像是隱隱的觸摸到了什么,但卻像是隔著一層窗戶紙,還需要積蓄更多的靈感,才是能夠明白,那究竟代表著什么。
“這才僅僅只是一截指骨而已,便已經是如此恐怖,若是整個右手呢?若是整個身軀呢?那豈不是直接無敵了?”
陳術已經不敢往下想了,感覺單單只是想一想,就已經是在犯罪。
……
而在另外一邊。
風無咎與雷震霄二人,卻是已經回到了學府之內。
兩人此時的狀態實在是算不上好,足足一個月的緊閉時間,再硬的骨頭,在這種折磨之中,也要被將骨頭打斷。
兩人均是衣衫襤褸,渾身不滿這細密的血痕。風無咎的身軀之上,還殘留著罡風切割后的青紫色瘀斑,原本一頭飄逸的長發,此時也凝結成綹,呼吸之間都像是帶著風呼嘯一般的雜音。
而另一邊的雷震霄,那狀態反倒是要更差一些,身軀多出焦黑不說,行走之間關節都是發出噼啪之聲,像是有細小的電火花在骨縫之中迸濺,一種從始至終的麻痹之感侵擾著他。
丙級禁閉室,的確是無比恐怖。
若不是兩人都是大世家出身,遭受禁閉懲罰的,也都是自己同系能量,恐怕這會也要像羌家那三人一樣,得好生修養幾日才能出門。
——說是一句生不如死肯定有些夸張,但是在其中一句度日如年,倒是又顯得有些輕松了。
但兩人卻是已經顧不上這些。
在出緊閉沒有多久的時間,兩人就已經知道了今年元旦早課的事。
見諸天星君!
這可是大機緣啊!
元旦之日的早課,還有當代星官主持儀式,幾乎可以說是最容易與星君締結契約的時候!
尤其是風無咎這些年一直嘗試溝通箕伯星君,而雷震霄則是一直試圖請奎木星君。
這兩尊星君,均是關乎到他們個人體系的建立,甚至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他們成就境神師的路線!
而錯過了這一次機會,兩人最起碼還要等一年時間。
可偏偏就是在這個時間段,兩人都在禁閉室之中飽受刑罰之苦。
于兩人來說,形同錯過一次巨大的機緣!
尤其是聽說,在那儀式之上,陳術展現出了極高的星神親和力,足足有四尊星神主動與其聯系。
這讓兩人如何能夠不憤怒?!
甚至是連身軀之上的傷勢都已經顧不上,來勢洶洶,便要找陳術要一個說法。
“陳術,是住在這吧?”
“沒錯了。”
雷震霄看著門扉上的牌子,冷哼一聲:“我已經打聽過了,他最近一直未出過門,好像是在請命運系神靈時,遭到了反噬,受傷頗為嚴重。”
“待會我們張口,倒是給了他避而不戰的借口。”
“哼。”風無咎在來的路上,便請了一輔神,此時模樣雖然依舊狼狽,但比起之前已經是好了不少。
“命運系豈是那么輕易便能掌握的?”
“也合該他有此一劫!”
風無咎嘗試著以風之力,感應屋舍之內人的蹤跡,卻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不由得面色一凝。
他能清晰感覺到,這院落周圍籠罩著一層詭異的規則,幾乎是隔絕了所有的探查。
“這人的律,當真是沒有副作用的嗎?”
他的風之力運用的極為精妙,平日里的時候,雖然不如遠目靈耳這一類神師那般的方便,但是也同樣是一種探尋的手段。
能夠將風的力量運用到這種境地,這也是風無咎自傲的地方。
但是像這般,連一點點信息都采集不到的,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他靈念一動,便是沖擊在門扉之上,其內響起拍門之聲,好似疾風驟雨。
只是等了片刻,也不見有人應門。
“裝神弄鬼!”
“敬請風伯!”
呼呼呼!
一陣狂風突然之間涌起。
風無咎身后虛空之中,風伯虛影徹底凝實,鳥首鹿身,周身纏繞著青色風旋,四蹄踏空,散發出遠古風神的威嚴,氣息充斥著狂暴之意念。
“敬請雷公!”
轟隆隆!
憑空之間,便是有驚雷炸響。
雷震霄身后,雷公虛影也不甘示弱,赤發獠牙,手持鐵錘尖鑿,周身雷光閃爍,噼里啪啦的聲響不絕于耳。
兩道極為強烈的神念波動撞擊,震得院門上的銅環都嗡嗡作響。
兩道神靈虛影沖天而起,青色風旋與紫色雷光在院落上空交織,狂暴的氣息震得周遭空氣都在顫抖,連遠處路過的學員都被這動靜吸引,遠遠駐足觀望。
“陳術!滾出來!”雷震霄嘶吼一聲,雷公虛影舉起鐵錘,一道水桶粗的雷光轟然劈下,直接砸向院落之前的地面。
雷光轟在院落前的地面上,炸開半米深的焦黑深坑,紫電余波順著地面蔓延,將青磚烤得開裂,滋滋作響。
“今日我二人,在此與你約戰,你可敢應戰?!”
學府之內嚴禁私斗的規矩,他們心中是無比清楚的。
但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平日里怎么可能不生矛盾,是以雖嚴禁私斗,但卻是并不禁止約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