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位,井神。”
姜成的嗓音陡然清冽,如冰泉墜入深潭。
“主司活水滋養,誦其名可解百毒,潤枯骨。”
他唇齒間迸出的音節像水滴擊打青苔,空靈中帶著回旋的余韻:
“???”
又有學員口鼻溢血,面孔蒼白,氣息萎靡,好似神魂受損。
……
“第二十一位,倉神。”
姜成的聲音忽而豐潤起來,帶著谷物堆積的沙沙響動。
“主司倉廩盈實,饑饉之年喚其名,可使陳米復新,空甕生粟。”
他念出名字時,空氣里炸開麥穗爆裂的脆響:
“???”
……
“第三十六位,行瘟使者。”
姜成的聲音驟然變得陰冷,如寒冬臘月的刺骨寒風,每一個音節都帶著疫病般的腐朽氣息:
“主司散布瘟癀,誦其名,可驅百病,亦可……種疫于人。”
“其名——”
他的嗓音驟然化作千萬只毒蟲振翅般的嗡鳴,字字滲入骨髓,帶著不祥的詛咒之力:
“???”
剎那間,講堂內溫度驟降,眾人肌膚上莫名泛起細小的雞皮疙瘩,仿佛有看不見的疫氣在空氣中游蕩。
幾名學員面色發青,喉嚨發緊,竟隱隱有嘔吐之意!
隨著最后一道神名余韻消散,講堂內已是一片狼藉。
半數以上學員七竅滲血,有人抱頭蜷縮如蝦,指縫間滲出暗紅;有人雙目空洞,嘴唇機械開合,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他們強行記憶名諱的神魂,正被正神威壓一寸寸碾碎。
陳術卻靜坐如淵。
三十六道晦澀音節在他靈臺內沉浮,每一道都凝成鎏金篆文,如星辰懸于神祠穹頂。
尋常神師終生難記一尊正神真名,而他竟將所有名諱盡數刻入神念!
若是讓在場眾人知道,心中又不知道該作何想法。
“噗——!”
前排一名世家子突然噴出血霧,血珠在半空凝聚成為晦澀神文,又轉瞬蒸發。
他慘笑著抹去嘴角殘血:“不愧是正神…一道名諱,竟也有如此神力。”
卻是他強行銘記正神名諱,而導致自身反噬。
其話音未落。
又是幾人噴出血霧,代表著正神名諱的神文憑空消散,余留幾人面如金紙。
而在這片空間籠罩之上,太公釣竿所遮攔的天機,在此時也是頻繁的震蕩,一道道力量仿佛是啃食建筑的白蟻,像是要將這天機一同撕碎,發出刺啦之聲。
若是沒有這天機遮蔽,如此呼喚正神之名,就算是境神師也要遭受反噬!
“現在,該遺忘的都會遺忘。”
姜成拉起釣竿,絲線猶如脫魚崩斷,所有血色符號應聲碎裂。
學員們頓時像被抽走脊椎般癱軟下來,那些強行烙印在神魂上的名諱如退潮般消散。
唯有零星幾人眼底還殘留著金光,那是成功記住某個名諱的征兆。
姜成收起太公釣竿,墨鏡下的目光掃過臺下眾人,聲音低沉而平靜:“今日課程到此為止。”
話音落下,籠罩講堂的天機屏障如潮水般退去,日光重新灑落,驅散了那股縈繞不散的陰冷與壓抑。
學員們如夢初醒,有人茫然四顧,有人低頭沉思,還有人面色蒼白地捂住額頭,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漫長的夢境,卻只記得零星片段。
“我……好像聽到了什么?”一名學員喃喃自語,眉頭緊皺,努力回想著方才的細節,卻只覺得腦海中一片混沌,仿佛有某種力量在阻止他回憶。
“正神名諱……”另一人低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石桌邊緣,眼神恍惚,“我似乎記住了一個,但又好像沒有……”
“誒?我剛才說什么來著?”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正神之名,非緣法不可記。
強行銘記者,輕則神魂受損,重則道基崩毀。
而真正能承載名諱之人,寥寥無幾。
千里行揉了揉太陽穴,轉頭看向陳術,聲細如秘,傳入陳術耳中:“術哥,你……記住了嗎?”
陳術神色之中透出疑惑:“記住什么?”
千里行:“……”
“沒什么。”
千里行盯著陳術的側臉,見他神色如常,既無痛苦也無狂喜,心中不禁狐疑:“術哥真的一句都沒記住?不應該啊…”
正思索間,姜成的聲音再度響起,語調恢復了平日的冷硬:
“今日所授,為學府根基之一。”
“若有緣法,自會想起;若無緣法,強求必會反噬。”
他頓了頓,墨鏡下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陳術:“三日后,各院導師將遴選弟子。”
“諸位可自行斟酌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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