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糖！

虞尋歌第一時間聽出了來人的身份。

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在高塔里她聽了十年，在阿斯特蘭納又聽了幾年……無論是幼年、少年還是青年成年……這個聲音的每一個階段，她都清楚。

可不同于看到楓糖后放松下來的撫青風急，虞尋歌的心情卻沉入谷底。

她無法看到身后楓糖的神情，可她知道應該不會太好。

在知道澤蘭枯覆湊出了一個世界技后，虞尋歌就在時刻留意戰場聊天頻道，自那天起，楓糖再也沒像往常那樣開玩笑或者頻繁發。

少有的幾次發都是在「靜謐群山」游戲開始后輸出情報換取貢獻值。

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哪怕她在「換牌」游戲里徹底摧毀了楓燃的光翼，哪怕她在「我的世界」游戲里帶著載酒離開…楓糖都未這樣過。

她大概能猜到些許原因。

這兩件事都不能粉碎楓糖的希望與理想。

前者無需多說，一朵玫瑰憑證只能復活一個女兒，就算楓糖真的將楓燃的流火光翼搶回去，她也不敢還給楓燃，而后者也不代表故事的結局。

她了解楓糖，她們都是一類人，只要還有希望，只要游戲還沒到最后一秒，那么一時的挫折根本無法將她們擊垮。

所以哪怕她們是宿敵，哪怕楓糖在「換牌」游戲里要殺她，哪怕她摧毀了流火光翼，這一切的一切，也并不影響她們欣賞彼此。

但這一切，隨著無序星海浮出水面，隨著鐘擺危機的出現，徹底終止。

如果不是載酒尋歌在「玩家遺物」游戲里搶走了霧刃，并讓載酒脫離入侵序列……澤蘭又怎么會面臨沒有世界技可用的絕境？那些領袖又怎么會讓她交出森海的世界碎片？

楓糖望著載酒尋歌的發頂，思緒飄遠。

那年飲下那杯森海后領悟的技能其實早就提醒過她了，她們是命運將她們一次又一次推向對方的宿敵。

她那時還覺得「宿敵」這個詞太輕了，她和載酒尋歌的聯系與糾纏確實很多，可也僅此而已，怎么就叫宿敵呢？

她想，或許是這個技能在告訴她迅速成長起來的載酒尋歌會是她將來最為強大的對手吧，或許是載酒尋歌關系到載酒最后一片森海碎片吧，又或許是因為她們最初相識在高塔時的奇妙身份……

直到她不得不交出8片森海碎片的那一刻她才后知后覺，何為宿敵。

實力強大的敵人很多，但只有載酒尋歌一次又一次或主動或被動讓她嘗到了失敗的滋味，只有載酒尋歌一次又一次讓她所求失敗直至夢想徹底破滅。

「玩家遺物」游戲里，載酒尋歌有那么多選擇，偏偏帶走了澤蘭唯一一個擁有世界技的霧刃……

可對方之所以會帶走霧刃，是因為在「換牌」游戲里她、霧刃以及自已關系最好，對方了解霧刃，知道霧刃不會被情緒左右，只要帶回載酒并談判成功，就能為載酒帶來巨大助力。

而再往前推……是當年坐在寶石商店門口的她難得熱心的指引了尋歌與霧刃的相識。

到底哪一步出了錯？

囚室內一片寂靜。

察覺到氣氛凝滯的撫青風急也沒說話，她把所有心情和吶喊都分享在了戰場聊天頻道里。

楓糖不說話，虞尋歌也閉口不，靜靜地望著地上那對羽翼的影子發呆。

她在想什么？

那天在戰爭游輪商店門口，那縷潦草的風帶來的話再度在她心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