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機群將最后一枚炸彈投下，如同完成儀式般在空中整齊地轉向，引擎的轟鳴聲逐漸遠去，留下滿目瘡痍的大地和依舊彌漫的硝煙。

方士站在被沖擊波削平了一層的土坡上，瞇著眼睛，仔細觀察著轟炸后的戰場。

要說沒影響，那是假的。

原本凝聚的古舊昏黃霧氣，此刻被劇烈的爆炸沖擊波和升騰的濃煙攪得四分五裂，如同被打散的棉絮，稀薄地飄散在方圓數十公里的天空中，東一塊西一綹。

那股令人心悸的終結與沉寂之意確實削弱了不少，時間的扭曲感和生命力的抽取速度都明顯下降。

大地更是被徹底犁了一遍，到處都是深深的彈坑、翻卷的焦土和仍在燃燒的火焰殘骸，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和硫磺味，幾乎蓋過了原本的鐵銹與甜腥。

但問題是……黃昏本身，似乎沒啥大事啊！

那些被炸散的昏黃霧氣，并沒有消失，也沒有被“凈化”。

它們只是暫時被物理力量驅散了結構，此刻正在以一種緩慢但堅定的速度，重新朝著原先的核心區域飄蕩、匯聚！

就像水銀瀉地，終究會重新匯流。

隨著它們的重新聚集，那股令人不安的規則力量，竟然又開始緩緩回升！

方士看著這一幕，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撓了撓頭，第一次對自己的超級力量轟炸戰術產生了一絲懷疑。

“這玩意兒……屬牛皮糖的？炸不散，燒不掉？”

他喃喃自語。

“難道真得把蘇軍之輝拉出來當凈化燈用？可特么本體在哪都不知道，照哪啊？照個寂寞？”

黃昏范圍太大，挨個找本體無異于大海撈針。

就在方士有點抓瞎，甚至開始琢磨是不是要呼叫更“終極”的手段比如核彈洗地，或者試試能不能用超時空傳送把這整片區域打包扔進太陽時。

一名渾身沾滿塵土、眼鏡片都裂了一道縫的工程師連長，抱著一個厚重的工作平板，吭哧吭哧地跑了過來。

“報告指揮官！初步戰場損傷評估與規則現象觀察報告已完成！”

工程師連長敬了個禮，聲音因為剛才的爆炸氣浪有些嘶啞。

“說重點。”方士擺擺手。

“是！”工程師連長迅速點開平板上的數據和圖表。

“綜合各觀察點及無人機回傳信息分析，本次飽和轟炸對‘黃昏’現象的直接殺傷效果，主要體現在爆炸產生的超壓沖擊波和高溫激波對‘黃昏’能量聚合結構的暫時性物理驅散與擾亂。”

“常規破片、燃燒劑、乃至我們特制的部分能量干擾彈頭，對其核心規則本體的影響……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沒有觀測到有效損傷。”

他調出一段慢放視頻，畫面中，燃燒彈的火焰在昏黃霧氣中燃燒，卻如同在真空中般迅速熄滅，只留下一片更顯“干凈”的霧氣區域。“看，燃燒無效，高爆彈的破片穿過霧氣，如同穿過空氣，只有沖擊波……能把它吹開。”

方士聽得心頭一沉。

果然，對付這種規則性，概念性的東西，常規的物理化學攻擊效果有限。

沖擊波能吹散，但吹不滅，它還能再聚回來。

“所以……咱們這幾千架飛機，幾萬噸炸彈，就聽了個響？”

方士的語氣帶著點無奈的自嘲。

“指揮官，也不能這么說。”工程師連長雙手搓了搓，眼睛閃爍著一種理工科特有，找到問題關鍵后的興奮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