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的車輪碾過坑洼的山路,發出“哐當哐當”的劇烈聲響,車身像狂風中的落葉般不停搖晃。
這年代的吉普車壓根沒空調,天氣炎熱得車廂里像個蒸籠,只能敞著車窗透氣。
塵土不停地鉆進來,落在每一個人的肩頭。
車廂里靜得可怕,只有發動機的轟鳴和車輪摩擦地面的噪音在回蕩。
蔡建民緊握著方向盤,眉頭緊鎖,目光死死盯著前方蜿蜒的土公路,側臉的線條繃得僵硬。
他帶來的兩個年輕公安,都是剛入職沒多久的新人。
毛手毛腳,膽子小不說,也還沒徹底納入他的掌控。
所以,他從始至終沒跟這兩人透露過自己的真正目的。
畢竟楊國宏,才是縣局一把手!
此刻若是當著他們的面,逼迫陳大山攀咬楊國宏,保不齊這倆毛頭小子就會嚇得露了馬腳,甚至偷偷給楊國宏通風報信。
一旦楊國宏出手干預,讓陳大山脫離了他的掌控,那可就是功虧一簣了!
想到這里,蔡建民又通過后視鏡,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后座的陳大山。
然后,他便對上了對方格外平靜的雙眼!
那雙眼睛里沒有半分階下囚的惶恐!
依舊是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臉上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
這有恃無恐的模樣,看得蔡建民有些莫名的心慌,但更多的還是憤怒抓狂。
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蠢貨!
我倒想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等我給你上了手段,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沒過多久,吉普車就顛簸著下了山,駛入了丹水鎮。
街道不長,也沒啥像樣的建筑!
所以很快,車上幾人就全都看到路邊的鎮政府門口,有些異常而又顯眼地停著好幾輛車。
楊國宏正帶著幾個民警神情嚴肅地站在門口,像是在等候什么。
蔡建民看到他以后,雖然是下意識地緊張了一瞬,卻也沒太當回事,反倒是有種“天助我也”的欣喜與激動。
在他看來,楊國宏再次來到丹水鎮,只能是為了女殺手的案子。
他正愁著把陳大山帶回縣局以后,該怎樣才能避開楊國宏呢!
沒想到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對方竟然自己就離開縣局來了丹水鎮,壓根就不用費心思了!
而坐在后排的陳大山在看到那些車的時候,只是目光一轉,就看到了大廳里的一個格外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是沈安國的秘書!
這一刻,雖然他嘴角的笑意愈發玩味,但也只是輕輕挑了挑眉,并沒有說話。
甚至還把身體往后靠了靠,刻意避開了遠處投來的目光。
吉普車很快就順著國道開出了丹水鎮,飛速馳向了上陽縣城。
而就在蔡建民盤算著一到縣局就支開兩個新人,然后動用一切手段,搶在楊國宏回去之前撬開陳大山的嘴時,后排的陳大山就突然開了口。
聲音不大,卻是清晰地傳到了車上每一個人的耳中:“蔡副局長,你應該是沒跟我身邊這兩位公安同志,說過你到底是想干啥吧?”
陳大山說著便目光憐憫地掃了身邊兩人一眼,隨即朝蔡建民搖頭道:“你這事兒做得不地道啊!“
“這兩位同志還這么年輕,正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你咋能騙他們蹚這種渾水呢?”
蔡建民心里咯噔一下,連忙轉頭怒吼:“你在胡說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