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山接過李擁軍手上那根七葉膽看了一眼,笑著搖頭道:“他們做的跟咱們做的,看著像是一回事,實際上差得遠了!”
“那些人滿肚子都是書本上的道理,說起來頭頭是道,卻根本不看實際情況,咋可能不栽跟頭?”
“你看這藤子!”他指了指手上蔫掉的藤條,“如果是剛種下那會兒就搭架子,讓這玩意兒自己往架子上爬,肯定是沒問題的!”
“可現在地里的七葉膽早就長成型了,藤蔓都攀在玉米桿上扎了須,硬生生給掰下來往架子上繞……”
“呵呵,這藤子看著軟,實際上脆得很,一掰就傷了筋!”
“加上那些人都不是干活的料,粗手粗腳的恨不得一天就把活都干完,沒直接扯斷就算不錯了!”
“這都不算最要緊的!”他頓了頓,又用指尖碰了碰腐爛的根部,“真要命的,是他們在根上捂的那層草!”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朝李建國家的方向望了一眼,再次搖頭輕笑:“大伙兒還記不記得,先前李建國收的那些鮮葉,是咋爛掉的?”
李二柱微微一愣,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大山哥,你的意思是,這七葉膽的根是被草捂著漚爛的?”
“對了!”陳大山笑著點頭:“李建國家收鮮葉那會兒天還不咋熱,收的鮮葉都是才堆了一晚上,就給漚爛了!”
“現在可是大夏天,日頭一曬,地里就跟蒸籠似的!”
“他們倒好,還往七葉膽根上捂了一層草!”
“底下的熱氣捂著散不出去,時間越長溫度越高,不把根漚熟才怪!”
陳大山的話,像是把一塊大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湖水,瞬間在越聚越多的村民中激起了千層浪花。
李滿倉攥著拳頭,指節都已泛白,滿臉都是后怕:“我的娘啊,得虧大山兄弟當時給攔住了啊!”
“不然咱們大伙兒種的七葉膽,只怕全都得死得干干凈凈啊!”
這話一出,門口的人頓時炸開了鍋:“可不是嘛,指導組的人一來就逼著咱們搞啥‘科學種植’,那態度橫得跟啥似的!”
“要不是大山攔著,咱們誰敢不聽?”
站在人群后面的李大媽,想起當時的情景就氣不打一處來:“我家老頭子也就多問了兩句,那個姓周的就當場翻了臉,說他不配合上級領導安排的工作!”
“李樹根站出來幫著打圓場,那人還直接拍了桌子,說村干部要是不配合,就是不響應政策,還說要把事情報到縣里去,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嚇得村委會的人連夜挨家挨戶做工作,逼著大伙兒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砍竹子、割草,準備搭架子、捂根……”
李志強聽到這兒,也是氣得一個勁地磨牙:“那些人干啥啥不行,扣帽子倒是第一名!”
“只要有誰敢說半個不字,就說人‘思想落后’‘拖集體后退’,還說要是影響了科學種植試點,就是整個李家村的罪人!”
“這帽子扣的,誰扛得住?”
“要不是大山兄弟替咱擋著,還跟姓周的打賭,把自家的七葉膽劃了一塊出來給他們折騰,咱全村的七葉膽,真就毀在他們說的狗屁‘科學種植’上了!”
地里的莊稼,可是莊稼人的命啊!
對于這些莊稼人來說,誰要是敢禍害地里的莊稼,那是要遭天譴,遭雷劈的!
村民們越說越激動,憤怒像火苗似的在心里竄,連呼吸都帶著火氣。
李二柱性子最急,攥著拳頭就往屋里沖:“姓周的呢?他不是住在這兒的嗎?躲在屋里裝啥縮頭烏龜?”
“周振華,你給我滾出來,馬上給我大山哥賠不是,把那六百塊錢賠了!”
他這一喊,其他人也跟著炸開了鍋,紛紛跟著嚷嚷:“對!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