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潯的臉色瞬間沉了。
沈明姝想起今天的事情就生氣,嘰嘰喳喳地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抬頭才發現,江潯的臉色很不對。
他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了下去,像風暴來臨前壓下的夜色,沉冷而幽深。
一種幾乎要控制不住的冷戾。
沈明姝第一次見他露出這個表情,心頭一慌,軟聲問,“阿兄,你怎么了?”
江潯的神情迅速收斂,恢復到往常的平靜克制。
他低聲道:“沒事。”
“你這紅痕有些嚴重,今天要記得上藥。”
他自然是想親自給她上藥的。
但今日的舉動已經有些過火。
不能把她逼得太緊。
會把她嚇跑。
慢慢來……
江潯又在小團齋坐了會,看到沈明姝上完藥,才起身離開。
他沒有回聽松軒,而是直接去了承文書院。
張祭酒正倚著窗邊慢慢品茶,忽聽下人通報,“江大人來了。”
他手一抖,盞中茶水險些灑出。
張祭酒眉心一跳,將茶盞放下,還未穩住心神,人已跨進門來。
男人一襲深墨常服,風骨卓然,氣場沉靜內斂,卻讓人下意識屏息。
張祭酒連忙起身行禮,“下官見過江大人。”
江潯卻并未倨傲,抬手還了一禮,“張祭酒。”
張祭酒看著眼前的青年,心頭泛起復雜情緒。
江潯曾經也是在承文書院讀書的,他當時便看出,他并非池中之物。
卻沒料到,短短幾年,他竟已位列次輔,權柄加身,成為新貴。
如今再見,竟已要仰視了。
張祭酒穩了穩心神,語帶試探,“江大人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江潯開門見山,“我聽說,此次花神選的終試,有些不公。”
張祭酒心頭一震,江潯怎么會知道這件事的。
這件事今日才查清,還并未傳揚出去啊。
江潯自顧自落座,侍從很快上茶,他指節輕扣茶盞,動作從容矜貴,毫無半分急迫之意。
“這件事,張祭酒準備怎么處理?”
張祭酒抿了下唇,神色有些為難。
蕭家是將門世家。祖上跟著太祖打天下,立了不少大功。原本朝廷要封他為蕭國公,是蕭老將軍自已推了,說不圖虛名,就求一個清白穩當。
現在的“侯爺”這個爵位,說實話,是他們自個兒挑低的。
如今蕭侯爺執掌北軍兵權,朝中多有忌憚。
至于蕭崢,年方十六便已立下戰功,驍勇剛烈,天資極好。
蕭家人,天生就會打仗。
蕭崢威逼利誘兩位夫子的事情是事實,但最終兩位夫子也沒按照他的意思去辦。
花神的結果并沒有受影響。
因此,對于蕭崢的懲罰,實在是可輕可重。
張祭酒一直沒拿定主意,要怎么解決這件事。
兩位夫子,自然是要離開承文書院的。
但是蕭崢嘛……
江潯自然看出張祭酒的心思。
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呵。
他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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