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為什么會提前便備好了這些重傷急救的藥?
難道他們早料到他們會遇刺受傷?
可那日遇刺,分明是突發。
姜鴛心口那根細刺,又隱隱作痛起來。
她想起,自已似乎一直沒再過問遇刺的事情,刺客是誰,究竟是為何遇刺的,這些緊要的問題在回宮后因為趙硯之的傷勢全忘了。
后來宮務繁忙,溫云昭遇刺……一件件堆上來,竟再沒人提那次刺殺。
不對。
太不對了。
她合上賬冊,聲音冰冷幾分。
“竹青,去請暗衛統領李玄來。”
不到一刻鐘,李玄便單膝跪在暖閣外,聲音低沉,“屬下叩見皇后娘娘。”
姜鴛隔著珠簾,“那日陛下遇刺一案,可有進展?”
李玄沉默了一瞬,才道,“回娘娘,刺客盡數自盡,身上并無任何可辨身份之物。屬下追查半月,無甚線索,陛下口諭,說是不必再查,便暫且擱置了。”
陛下口諭……不必再查。
她頓了頓,聲音淡得聽不出情緒,“那日出宮,可有異常?”
李玄猶豫片刻,才道:“屬下奉陛下之命,當日并未隨行護駕,只留了十二名暗衛在暗處。事發時,屬下趕到,刺客已盡數伏誅。”
姜鴛閉了閉眼。
十二名暗衛……卻沒能提前察覺刺客。
可太醫院,卻在出宮前兩日,就備好了足以救治十數重傷者的金創藥。
而趙硯之的傷,雖看著血流如注,卻巧妙地避開了要害,只傷了皮肉,經脈未損,養月余便好了。
一切都太巧了。
巧得像一場精心排練的戲。
姜鴛指尖冰涼。
她想起他養傷那段日子,他非要她日日夜夜守在他身邊,黏著不放。
想起他每次吻她時,眼底那點濕漉漉的、近乎病態的滿足。
想起他貼著她耳邊說的那些話——
“只能想我。”
“不然我就殺了他們。”
原來……他是真的,會為了讓她愛他,而不惜一切。
包括自已的命。
姜鴛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半晌,才低聲道:“退下吧。”
李玄領命而去。
暖閣內重歸安靜,只剩炭火偶爾爆裂的輕響。
姜鴛指尖顫了顫,第一次生出一種近乎窒息的恐懼。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她愛上的人,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趙硯之進門時,先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窗外冬陽淡薄,姜鴛正坐在暖閣臨窗的羅漢床上,月白宮裝冷得像雪。
她雖貴為皇后,但在私下里,除了明黃和大紅,最常穿的顏色還是藍色和白色,這兩種顏色也最為襯她。
就像現在這樣,清冷得像一尊玉雕的菩薩,美得讓人不敢直視,卻也拒人千里之外。
趙硯之腳步一滯,心口像被什么猛地攥住。
鴛兒……在生氣?
不,不對。
比生氣更可怕。
她整個人都籠著一層冰冷的疏離,像在無聲地筑起一道墻,把他隔在外面。
趙硯之心底的慌亂瞬間涌上來,幾乎要淹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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