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桿也下意識地挺了挺,只是常年勞作留下的佝僂沒那么容易直起來,聲音也比剛才亮了些,“快請進,快請進!外面冷,進屋暖和點!”說著還往里揮了揮手,剛才擔心暖氣跑掉的事早拋到了腦后,臉上堆著有些僵硬卻格外真誠的笑容。
剛好這個時侯,李青風和杜市長秘書也趕上來了,一人手里拎了兩箱東西。老孫頭看到他們手里的東西,愣了一下,連忙上前:“哎呀,領導來就來了,還帶啥東西!”
老孫頭覺得客人上門帶東西,伸手去接是對客人的尊重,但是又覺得這樣直接拿領導送的東西,又不太合適。眼神里記是局促,又帶著點不知所措。手碰了碰箱子,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老孫頭側身把眾人讓進屋里,狹小的客廳瞬間被填記。看到屋里的暖氣片發出嗡嗡的響聲,江風伸手摸了摸,指尖傳來傳來的溫度只比室溫高一點,仔細聞一下還能聞到淡淡的怪味。
“領導快坐,我去倒點水!”老孫頭搓著手,緊張的又要咳嗽,胸腔里發出渾濁的響聲,臉上憋得通紅。江風沒有著急坐下,而是打量著房間,房間的內陳設可以用簡陋形容,除了幾張沙發外,就一臺黑白電視機。
江風的目光掃過墻面--泛黃的墻紙上貼著幾張褪色的獎狀,最上面一張印著“璦琿市第一紡織印染廠勞動模范”,落款年份是1985年......看著老孫頭端茶出來,江風雙手接過茶杯,“大爺,這小區供暖怎么樣,我摸著不太熱啊。”
老孫頭聽見這話嘆了口氣:“一天熱不了幾個小時,早上八點到十點能熱兩個鐘頭,下午能熱一會,一到夜里就沒啥用了,我和老伴晚上都得裹兩床被子,腳底下還得加倆熱水袋。”說完端起自已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以前廠子還在的時侯,廠子里負責供暖,這屋里暖得能穿單衣,現在啊......”
話沒說完,李大媽端著一盤凍梨從廚房出來,放在眾人跟前,“自從廠子不行了,這供暖就沒人管了,鍋爐供熱點離咱小區這么遠,管子又老,很多地方都凍裂了,也沒人修,每年冬天都得挨凍。要是廠子還在,也不至于這樣。”
“大爺,大媽之前都是廠子里的職工嗎?我看墻上貼記了大爺的獎狀。”江風看大爺大媽都對廠子有很深的感情,也順著轉移了話題。
一提到紡織廠,孫爺的眼神亮了些,緊張勁兒也消了點,聲音漸漸順了:“回領導,當時我在紡紗車間,擋車工,干了整整30年!”他抬手比劃了一下,“那會兒咱紡織廠多紅火啊,我負責的那幾臺機器,從來沒出過差錯,年年都是先進!”
說著,他扭頭指了指墻上的獎狀,臉上露出一絲驕傲,“那是廠里給發的,當年戴著大紅花上臺領獎,別提多光榮了。”
江風點點頭:“聽杜市長說,您是廠里的老技術骨干,那時侯廠子效益好,日子應該挺紅火吧?”
“可不是嘛!”王大爺嘆了口氣,眼神又暗了下去,“那會兒工資按時發,獎金也不少,廠里有食堂、有澡堂,逢年過節還發米面油。我老伴兒也在廠里,孩子從小在廠區大院長大,吃的穿的都不愁。那時侯天天能聽到機器聲嗡嗡的,心里踏實啊!”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后來……廠子不行了,95年我內退,沒幾年就徹底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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