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時過陰仙拉住我,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極快地說了一句。
“恩公,天快亮了。”
我腳步一頓。
她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又補充道。
“小心同食之人,警惕同床之枕。”
說完,她便松開了手,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慈祥的笑,仿佛剛剛那句暗藏殺機的話,只是我的錯覺。
“以后但凡有用得著老婆子的地方,您只管來。”
坐上返回市區的車,吳胖子開著車,郭韻坐在副駕,我則和鐘離萍母女坐在后排。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如流光飛速倒退。
車內,卻是一片死寂。
我腦中反復回響著過陰仙最后那句話。
天快亮了……
是指這件事即將水落石出?還是指我的身世之謎將要揭曉?
亦或者,是某種更深層次的預?
小心同食之人,警惕同床之枕。
這句話的指向性太強了!
它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向了“內鬼”這個最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盛先生,我們……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鐘離萍母親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她姓徐,我們暫且稱她為徐姨。
我從沉思中回過神,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這一次,我的視線沒有移開。
因為我終于發現了一處之前被我忽略的,極其有趣,也極其詭異的細節。
徐姨的臉上,在雙眼淚堂之下,也就是面相十二宮中的“子女宮”位置,竟只有兩條清晰深刻的豎紋。
面相之學,浩如煙海,但子女宮的紋路卻是最直觀的鐵律之一。
一子一豎紋,一女一橫紋。多子多女,則紋路交錯,形成羅網。
她眼下這兩條豎紋,清晰無比,代表著她命里,只有兩個兒子!
可鐘家,不是有三個孩子嗎?
大兒子,二女兒鐘艷,小女兒鐘離萍。
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她的面相,為何與事實,截然相反?
“盛先生……”
見我一不發,只是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死死盯著她,徐姨的表情變得有些局促和不安。
我收回目光,神色恢復平靜,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不好意思,徐姨。”
“您不用這么客氣,您的年紀和我家萍萍差不多大,不嫌棄的話,就叫我徐姨吧。”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點點頭:“好的,徐姨。”
“我剛剛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從您的面相上,看出來一些東西,所以有些好奇。”
我頓了頓,拋出了那個看似隨意,實則暗藏機鋒的問題。
“徐姨,您確定,您有三個孩子嗎?”
此話一出,徐姨的臉色瞬間變了,那是一種被戳中心事的慌亂。
她遲疑了足足幾秒,才反問道:“盛先生……為什么這么問?”
我的語氣平淡如水,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因為您的子女宮告訴我,您命里,應該只有兩個孩子。”
空氣,再一次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