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腕一抖,燃燒的紙符如三只火蝶,精準地落入木盆的白霧之中。
“滋啦——”
一聲仿佛滾油澆上冰塊的刺耳聲響,那團濃稠的白霧竟劇烈地翻滾起來,仿佛一個被燙傷的活物,猛地向四周退散,露出盆中之水的真容。
看到這一幕,我心頭那股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這霧,不是消散,而是在退避!
我抬起頭,目光如電,直視鐘離萍。
“鐘小姐,你們家這棟別墅所在的地方,以前,是不是一片水域?”
鐘離萍被我問得一愣,隨即用力點頭。
“是!這里以前是一個很大的魚塘!后來被填平了,才建了我們這片別墅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追問,“盛先生,剛剛的白霧,跟那個魚塘有關系?”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追問了一個更深的問題:“那個魚塘,存在很久了吧?”
“嗯!”鐘離萍的記憶被勾起,“非常久了!我記事起它就在那兒。我爺爺還帶我來釣過魚,他說,那塘里的水從來就沒干過,他小時候搬來城里,這水塘就在了。當地人都說,是地底下住著一個會‘生水’的龍王爺,當然,我們都當是傳說聽聽。”
“后來……后來房地產開發,要把這里填了蓋樓。說來也怪,就在開發商準備抽水的前幾天,那滿滿一塘的水,不到三天時間,自己就干了。一滴都不剩,就好像……好像知道自己要被抽干,提前走了。”
“當時這事還上了本地新聞,轟動一時。不過大家新鮮勁一過,也就忘了。您要是不問,我……我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鐘離萍的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和一絲后知后覺的恐懼。
“盛先生,這……這白霧,難道真是那個水塘搞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聲音沉了下來。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旁邊的郭韻也忍不住問。
我盯著盆中那詭異的水,緩緩道出兩個字。
“河靈。”
“河靈?”
“對。”我解釋道,“能自生不息、養一方水土的,便是河靈。萬物皆有靈,一塊奇石,一株古木,甚至是一條在水中修煉成精的魚,只要得了機緣,吸取了足夠的天地靈氣,就能化為河靈,擁有‘生水’之能。”
“你說那水塘在被開發前自行干涸,說明此地的河靈道行極深,已經生出了靈智。它預感到此地將毀,便主動離開了。”
吳胖子聽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活的?能自己走?”
“是死是活,已經不重要了。”
我打斷他,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的木盆上。
盆中的水,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那水色,無比詭異。
它不清澈,也談不上渾濁。
更不是代表風水死局的血紅。
那是一種……死寂的、毫無生機的灰敗之色。像是陳年尸體上蒙著的塵埃,又像是草木腐爛后沉淀下的渣滓。
看上一眼,就讓人心頭發冷,仿佛連生命力都要被那死氣沉沉的顏色吸走。
鐘離萍看著那盆水,聲音都在發抖。
“盛先生,這水……這水到底代表了什么?我們家的風水,是不是出了大問題?”
我伸出手指,輕輕沾了一下那灰敗的池水。
一股陰冷、粘稠、帶著腐朽氣息的感覺,順著我的指尖,直沖天靈蓋!
我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我終于明白了。
我明白了為什么鐘夫人會性情大變!
我明白了為什么她身上沒有鬼氣,卻能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我明白了為什么這棟別墅的風水看似正常,卻暗藏著絕戶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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