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嘆息了一口氣道:“不會的!”
“不會,什么不會啊?是他不會殺人?還是他老婆不會嫁人?”
“都不會,他不會殺人!他老婆應該也不會嫁人!”
“你怎么知道?”
“因為,他很愛他老婆。”
聽到我的話,柳依依明顯怔住了。
她眼底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盛楠,你……你是不是偷偷算過了?”
我搖了搖頭。
“沒算,只是感覺。”
“感覺?”柳依依的眉頭輕輕蹙起,“我不信。”
她頓了頓,語氣里帶著幾分現實的審慎:“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還要照顧老人,太難了。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恐怕早就……”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不而喻。
柳依依的話很現實,也很殘酷,卻是一個普通人最正常的想法。
我看著她,沒有反駁。
因為有些事,不是靠邏輯能解釋的。
就在這時,樓道里傳來沉重而拖沓的腳步聲。
司機下來了。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眼神空洞,失魂落魄。
“司機大哥,你……”柳依依見狀,下意識地上前一步。
司機卻像是沒聽見,徑直走到小區花園的石凳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下一秒,他雙手猛地捂住臉,壓抑不住的嗚咽聲從指縫里泄露出來,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那不是哭聲,更像是野獸受傷后的悲鳴。
柳依依望向我,眼神里滿是無措。
我朝她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出聲。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許久,哭聲漸歇。
我走上前,手掌輕輕落在他顫抖的肩上。
司機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我……我真不是個東西。”
“我太對不起她了……真的太對不起她了……”
“她十九歲就跟了我,我什么都沒有,她陪著我沒日沒夜地干,我開出租,她就在學校門口賣茶葉蛋、賣糯米飯……我以為,我以為再熬幾年,日子就好了……”
“可我……我把她一個人丟下了,還把孩子和老娘……全都丟給了她……”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是無盡的悔恨與痛苦。
“我剛才上去,我怕,我怕得要死,我怕看到她身邊躺著別的男人……”
“可她沒有……她沒有……”
“她不僅沒改嫁,還把我媽的病給治好了……天知道她是怎么熬過來的,她一定很苦,很苦……”
司機忽然慘笑一聲,那笑聲比哭還難聽。
“你知道嗎?她現在就開燈了,她一個人在廚房里忙,就像十年前一樣,做著糯米飯,煮著茶葉蛋……”
“看到那一幕,我心疼得像是被刀子剜。”
“我甚至……我甚至希望她真的找個好男人嫁了,能對她好,讓她過上好日子,而不是為了我這個死人,守一輩子活寡!”
話音落下,兩行血淚從他眼角滾落,瞬間染紅了臉頰。
我緩緩在他身邊坐下,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大哥,你兒子的文昌星很亮,他已經考上大學了吧?”
司機猛地一愣,驚愕地看著我。
我沒有解釋,只是繼續說道:“你積攢的陰德,都報應在了妻兒身上。她吃的苦不會白費,你兒子將來必成大器,會讓她過上好日子的。”
“真……真的嗎?”他聲音顫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王秀她……她真的能享福嗎?”
我重重點頭。
“她的福報,在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