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巖送我到樓下。
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停下腳步,很認真地看著我,鄭重其事地說道:“謝謝你,盛楠。”
“小事一樁,你跟我還客氣什么。”我笑了笑。
“你真是個好人。”
她的眼眸在夜色里亮晶晶的。
“知道徐可欣家里困難,就只收一塊錢,要是換作別人,恐怕真得要她幾千塊。”
“人之常情。”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從口袋里又摸出一張符。
“對了,這張符你拿去給徐可欣。”
我將符遞給她。
“告訴她,務必貼身戴好,幾天之內,她會有一筆意外之財。”
“等錢到手后,立刻把符燒掉,記住,是燒掉,不是扔掉。”
張巖接過那張黃符,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她好奇地問:“你剛剛怎么不親自給她呢?”
“我若當面給她,以她的性子,不會要的。”
我平靜地解釋:“她剛欠了醫院的錢,心里壓力大。這筆錢能讓她還清債務,安安心心地繼續上學。”
張巖怔住了,隨即眼中的光彩更盛:“盛楠,你……你想得真的太周到了。”
“我只是不希望一個好苗子,被這點俗事耽誤了前程。”
“我替徐可欣謝謝你!”張巖小心翼翼地將符收好,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寶。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緊張地問:“對了,林安浩呢?你打算什么時候去找他?他……他不會再來找徐可欣的麻煩了吧?”
我搖了搖頭,眼神冷了半分。
“不會了。”
“他的育嬰三命劫已破,現在恐怕比誰都急,正跑去找他那個師父哭鼻子呢。”
“你放心,今晚,我就去找他算總賬。”
“好!”張巖攥了攥拳頭,又有些期待地問,“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我打量著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和那張寫滿疲憊的臉。
“你還是先回去洗把臉,好好睡一覺吧。”
“等休息好了再說。”
我擺擺手:“行了,快回吧,我也得回去補個覺。”
“嗯!”張巖乖巧地點頭。
我轉身邁開步子,走出十幾米遠,身后突然傳來她的呼喊。
“盛楠!”
我回頭。
她站在原地,燈光勾勒出她單薄的身影,聲音里帶著一絲不確定和一絲期盼。
“以后……我們還有機會像今晚這樣聊天嗎?”
我看著她,笑了。
“有。”
“一定會有。”
說完,我不再停留,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徑直離去。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飛速倒退,光怪陸離的色彩在玻璃上拉長又破碎。
解決了徐可欣的事,我整個人的精神都松弛下來。
腦海里浮現出剛才和張巖聊天的畫面,那些青澀的學生時代回憶,確實讓人感到一陣久違的輕松。
然而,這份輕松感還未持續多久,一個名字便毫無征兆地跳進了我的腦海。
柳依依。
昨晚她去參加生日派對,后來就沒了消息。
她為了我,不惜跟她母親翻臉,心里憋著一股氣,那種場合下,八成會喝酒。
喝了酒,她會不會胡思亂想?
我心頭一跳,立刻摸出手機,給她發了條微信。
信息如石沉大海。
一分鐘。
兩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