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這是一個大約六十平米的地下密室,除了我們進來的那條走廊,再無其他出口。
入口處本該有一道厚重的鐵門,此刻卻虛掩著。
只要那扇門關上,這里便是絕對的黑暗與死寂。
門縫里,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惡臭撲面而來。
那不是單純的腐爛氣味,而是混雜著鐵銹般的血腥、腐肉的酸敗以及霉菌和污穢物發酵的混合體,像是把屠宰場、停尸間和下水道攪在了一起,每一口呼吸都像在吞咽毒藥。
王孤艷的心理防線最先崩潰,她剛聞到這股味道,胃里便一陣翻江倒海,扶著墻壁就劇烈地干嘔起來。
然而,當我們用手電筒的光柱撕開這片粘稠的黑暗時,眼前的景象,讓干嘔都成了一種奢侈的反應。
那是一幅足以在任何人心中烙下永恒夢魘的活地獄圖景。
昏暗潮濕的地下室里,橫七豎八地或坐或臥著七八個“人”。
說他們是人,是因為他們還保留著人的軀干和四肢。
說他們不是人,是因為他們的身體上,被強行嫁接了各種牲畜的部件。
一個長著狗的身體,卻頂著一顆驚恐萬狀的人頭。
一個身體還是人樣,耳朵卻變成了肥大下垂的豬耳。
還有一個,全身覆蓋著細密的青色魚鱗,在手電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幽光。
他們的脖子上無一例外地套著粗大的鐵鏈,另一端牢牢鎖死在墻壁或沉重的鐵凳上。
在他們面前,擺著一個個骯臟的食槽,里面盛放著早已腐爛發黑、爬滿蛆蟲的生肉。
那股沖天的惡臭,正是源自于此。
手電光掃過,那些怪物像是被驚擾的獸群,猛地抬起頭,齊刷刷地朝我們看來!
一瞬間,原本死寂的空間被各種怪誕的聲響徹底引爆。
根本不是“嘰嘰喳喳”那么簡單。
那是尖銳如鳥鳴的嘶叫,是喉嚨里卡著濃痰般的嗬嗬聲,是野獸受困時發出的低沉嗚咽,所有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由痛苦和瘋狂譜寫的交響曲。
突然,一個身影從陰影中猛地站起,朝我們蹣跚走來。
是那個雞嘴人!
他的步伐極其僵硬,每一步都像是木偶戲里被絲線強行牽引的動作,膝蓋幾乎無法彎曲。
他一邊機械地走著,一邊激動地沖我們發出尖銳的、完全無法理解的鳴叫,那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們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心頭一跳,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
吳胖子更是直接將盛蓮梅和王孤艷護在了身后,臉色煞白。
雞嘴人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恐懼,他的動作頓住了。
下一秒,他那雙屬于人類的眼睛里,竟然涌出了大顆大顆的淚水!
他“撲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潮濕的地上,用那張無法閉合的雞嘴,發出了一連串更加凄厲悲愴的哀鳴。
他用額頭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地面,每一次都發出沉悶的響聲,仿佛在用這種自殘的方式,祈求著什么。
我看著他絕望的模樣,心中那股因恐懼而繃緊的弦,被一絲悲憫輕輕撥動。
這些人,曾是活生生的人。
“你是想讓我……幫你們?”我壓下心頭的震動,試探著問道。
聽到我的話,雞嘴人撞擊地面的動作猛地停下,他抬起頭,用盡全身力氣,重重地點了一下!
那一下,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希望。
我心中再無畏懼,只剩下沉甸甸的壓抑。
我向前走了一步,手電的光芒掃過每一張扭曲而痛苦的臉。
“你們之中,還有誰能說話?”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里回響。
“告訴我,你們到底遭遇了什么?”
一片死寂。
那些怪物或畏縮,或麻木,或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盯著我。
終于,角落里那個長著豬耳朵的男人顫抖著舉起了手。
“我……我能說……”
他的聲音嘶啞、含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的。
“我……我原來是……賣豬肉的……”
他說到這里,全身控制不住地劇烈抖動起來,仿佛回憶起了什么極度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