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他冰冷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溫度。
“孤艷,有客人進來了,你沒看到嗎?”
女孩聞,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針扎了一般,趕緊回過頭,看到老人的瞬間,臉上血色盡褪,聲音都變了調。
“爺……爺爺!”
果然,他就是王師傅。
他只是板著臉抽著旱煙,那股無形的威壓,就足以讓尋常人心驚膽戰。
“怎么了?我交代的功課,沒做完?”王師傅的語氣依舊平靜,卻像是在陳述一個他早已預料到的事實。
女孩嘴唇哆嗦著,用力地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什么?”
話音剛落,孤艷忽然雙膝一軟,“撲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她仰起頭,滿臉決然地望著老人,聲音顫抖而嘶啞。
“爺爺,對不起!我……我辜負了您這么多年的教養之恩,我辜(負)了您的期望!我知道我沒資格祈求您的原諒!我……我該死!”
老人緩緩將叼在嘴里的煙斗拿了下來,那雙銳利的眼睛盯著跪在地上的女孩,足足看了好幾秒。
那眼神,冰冷得像是數九寒冬的井水。
“你,做了什么?”
女孩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我……我……我用了雕‘畜生’的那把刻刀……刻了‘人’!”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再也撐不住,深深地埋下頭去,不敢再看老人一眼,怯懦地補充道:“對不起,爺爺……我知道您說過無數遍,讓我做事要小心,要認真……可我還是粗心大意,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都是我的錯,我無話可說……您就是現在打死我,我也絕無怨。”
看來,這番話,她確實在心里演練了一整夜。
“你說什么?!”
老人的聲音并不大,卻像一塊巨石砸入深潭,讓整個屋子的空氣都凝固了。
他那雙凌厲的眼睛里,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兩步邁了進來,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女孩完全籠罩。
“你用雕‘畜道’的刀,刻了‘人身’?”
這一次,他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像是聽到了世間最恐怖的事情!
女孩的身體劇烈地一抖,只能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怯懦地點頭。
“是的,爺爺,對不起……”
“孤艷啊孤艷!你……你讓我怎么說你好!啊?!”
王師傅的氣息陡然變得粗重,他指著女孩的手指都在發抖。
“我千叮嚀萬囑咐!三把刀,三條道,絕不可混用!絕不可錯亂!你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絕不會出錯!現在好了,我前腳剛走,你后腳就給我捅出天大的禍事!你這孩子,你闖下大禍了你知不知道!”
王師傅的怒吼在不大的店里回蕩,女孩只是跪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淚水已經無聲地滑落,打濕了身前的地面。
“王師傅。”
就在這時,我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打斷了老人的怒火。
老人猛地回過頭,那雙充斥著怒火與驚駭的眼睛落在我身上,他強壓著情緒,冷冷地說道:“不好意思,先生,今天小店有家事要處理,恐怕不能做生意了!勞煩您……”
他這是要下逐客令,關起門來處理家法了。
我當機立斷,沒等他說完,便直接一字一句,斬釘截截地說道:
“我不是來找您雕刻的。”
“我是為了一群‘動物腦袋、人的身子’的怪物,專程來找你的。”
這話一出,王師傅臉上的所有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
“什么動物的腦袋,人的身體?”
我迎著他的目光,開門見山。
“其中一個,長著雞的尖嘴,人的身子,發出的聲音,就跟公雞打鳴一模一樣。”
“另一個,頂著一對牛的眼睛,牛的耳朵,同樣是人的身子。”
“不知道王師傅,對這兩個‘怪人’,有沒有印象?”
其實,這兩個東西我都只是道聽途說,并未親見。
但此刻,為了試探他的反應,我必須說得如同親眼所見。
果然,王師傅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住了,他捏著旱煙桿的手,青筋暴起。
那是一種極度震驚后,下意識的反應。
他整個人都變得激動起來,前傾著身子,死死地盯著我,聲音嘶啞地擠出幾個字:
“你……在哪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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