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敲打著車窗,在玻璃上匯聚成一道道歪斜的水痕,將窗外的夜色切割得支離破碎。
車內死一般寂靜。
吳胖子緊緊攥著方向盤,手心全是冷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盛蓮梅蜷縮在后座,雙眼紅腫,失神地望著窗外飛逝的霓虹,像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
“明天,去布依族餐館。”
我打破了沉默,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讓吳胖子的肩膀猛地一顫。
“啊?盛……盛先生……”
吳胖子透過后視鏡,眼神里充滿了不解和恐懼,“還……還去那兒干嘛呀?”
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在聽盛蓮梅講述,并未留意飯菜。但吳胖子此刻提起,顯然不是因為貪吃,而是那地方讓他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我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只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木頭。”
吳胖子愣住了,嘴巴張了張,終究沒敢再問下去,只是默默地將油門踩得更深了些。
他知道,盛先生說的每一個字,都必然指向這件詭異之事的真相。
回到盛蓮梅家,已是午夜。
我沒有立刻休息,而是將那只被破了法的布人放在桌上。
指尖撫過布料上殘留的陰寒煞氣,那股惡臭似乎還縈繞在鼻尖。
對方的手段,比我想象的更狠,也更邪。
這不是簡單的斗法,這是在示威,在警告。
“咚咚。”
房門被輕輕敲響。
吳胖子探進一個腦袋,臉色蠟黃,眼圈發黑,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盛先生,我……我睡不著。”
他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我床邊,搓著手,猶豫了半天,才壓低了聲音,幾乎是用氣聲說道:
“盛先生,我心里一直發毛,有個事兒,不知道該不該說。”
“盛姐在,我沒敢問……”
我看著他,沒有作聲,示意他繼續。
“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事兒,錯不在盛姐?”
吳胖子咽了口唾沫,眼神里帶著一種猜測被證實的恐懼。
“就……就聽盛姐說她老公多好多好,可咱們畢竟不認識他。您想啊,上次那個朱老七,也是被逼急了才害人。這木匠的手段這么邪乎,會不會……是王展鵬自個兒在外頭得罪了什么不干凈的人,欠了什么不該欠的債?”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這胖子,平時看著憨,關鍵時候,野獸般的直覺倒是挺準。
“為什么這么想?”我問。
“直覺!”吳胖子一拍大腿,“那家伙破您法術,又是下跪又是惡臭的,擺明了是羞辱,這里頭有大仇啊!不像是無冤無仇地隨便找個人下手。”
我從床上坐起,拿起桌上那枚被煞氣侵蝕得有些暗淡的五帝錢,在指尖緩緩轉動。
“你說的,或許就是我想的。”
吳胖子眼睛一亮:“那我猜對了?”
我搖了搖頭。
“我退回來,不是因為猜到了這個。”
我將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籠罩著河濱路的夜色,像一只蟄伏的巨獸。
“敵在暗,我在明,他既然敢破我的法,就說明他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在等我。帶著你們兩個硬闖,是下下策。”
我的聲音很輕,卻讓吳胖子的臉色瞬間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