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這大爺,怕不是真瘋,而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他竟然還懂得談條件。
也罷。
我沒有多,從口袋里摸出那包嶄新的“富貴”,干脆利落地拋了過去。
大爺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瞬間迸發出精光,像是餓狼見到了鮮肉,一把將煙盒撈在懷里。
他迫不及待地撕開包裝,抽出一根,顫抖著手,用一個滿是油垢的打火機點燃。
“滋——”
火苗映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顯得格外詭異。
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煙頭瞬間燒紅了一截。
隨即,濃重的白煙從他枯黃的牙縫里噴薄而出,他整個人都癱軟下來,臉上露出一種近乎升天的滿足感。
“爽!真他娘的爽!”
“這煙,夠勁兒!老頭子我,好久沒嘗過這滋味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催促。
“大爺,現在可以說了嗎?”
他滿足地咂了咂嘴,用那只夾著煙的手,指了指他剛剛盤腿坐過、還散發著異味的地方。
“坐,小伙子。”
我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終究還是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剛一坐穩,大爺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就湊了過來,嘿嘿一笑。
“你找那個‘怪東西’,想干啥呀?”
“不干嘛,就是好奇。”我語氣平淡,“你先說說,那東西,到底長什么樣?”
“嗐!”大爺又美美地嘬了兩口煙,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仿佛在回憶什么恐怖的場景。
“牛眼睛,牛耳朵,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
“每次都是大半夜的才敢出來,我在這條街上,撞見過他三四回了。”
牛眼睛?牛耳朵?
我心頭一動。
盛蓮梅說的,可是雞嘴人。
怎么到了他這里,就變成了牛?
大爺見我疑惑,立刻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是啊!就半個月前,我又見著了!那時候都后半夜一點多了!”
“他就在那大馬路上,慢悠悠地走,手里還拎著個血糊拉碴的玩意兒,一邊走,一邊往嘴里塞!”
“我當時還當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偷,就想上去嚇唬嚇唬他。”
“結果倒好,我沒嚇著他,反倒差點把自個兒的魂給嚇沒了!”
大爺的身體抖了一下,似乎心有余悸。
“他那耳朵,我的乖乖,就跟大水牛的扇風耳一模一樣!還有那對眼睛,在路燈底下,明晃晃的,根本不是人眼!就是一對牛眼珠子!”
“他跟我對上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盯了我好幾秒,然后才邁著笨重的步子,跑了!”
我目光一凝,盯著他問:“你很確定,看清了他的長相?”
“那當然!”大爺把胸脯拍得邦邦響,“之前也見過幾回,但都沒看清正臉,就覺得他耳朵那塊鼓囊囊的。他走路慢得跟個瘸子似的,我也沒在意。直到半個月前那次,我才曉得,那根本不是人,就是個只敢在晚上爬出來的怪物!”
“他好幾次都在這附近打轉,我猜,他就住在這周圍!”
一支煙很快燃盡,大爺意猶未盡地又點上了第二根。
“除了這個牛耳人,”我開門見山地追問,“你還見過別的怪人嗎?比如……長著雞嘴巴的人?”
大爺使勁搖頭。
“那個沒見過!但那個牛眼人,我拿我這條老命擔保,絕對千真萬確!我跟他們說,沒一個信的,都當我是瘋子。”
他忽然湊近我,渾濁的眼睛里帶著一絲期盼:“小伙子,你信不信?”
我看著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信。”
如果只有一個王展鵬看到,或許是幻覺。
但現在,又多了一個目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