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了一樣去求,不求公道,不求真相,只求能要回她的尸身,為她厚葬,給她一個妻子的名分。”
“可是,他們連一具完整的尸骨都不肯給我!”
“他們找到了我,那個開封城里最會畫畫的畫師,讓我……讓我用麗巴的骨為筆,發為芯,血為墨,畫出她最美的樣子!”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血腥味。
“我聽到那句話時,我聽見了自己神魂碎裂的聲音。”
“我想拒絕,我想死。但我不能,我若死了,這世間便再無人記得她,連她的魂魄都將孤苦無依。”
“于是,我握著我此生摯愛化作的畫筆,蘸著她的血,畫出了那幅《民女麗巴圖》,親手將它掛在皇帝的寢宮,任由那個畜生,夜夜與她的魂魄笙歌燕舞。”
這番話,與張巖所說的版本大同小異,卻又慘烈了千萬倍。
故事的角色變了,變成了那個痛不欲生的當事人。
我心頭一動,追問道:“那……另一幅畫呢?用人皮還魂術做成的那一幅。”
王琦臉上浮現一抹猙獰的冷笑。
“皇帝死了,我便偷出了那幅畫,也帶出了麗巴的魂魄。”
“其實,從見到她殘缺尸身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在計劃了。我取下她的皮膚,用《山海經》記載的鬼草與天嬰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煉成一張千年不腐的畫紙。”
“我用了一年,畫出了另一幅《民女麗巴圖》。我將麗巴的魂魄,渡進了這幅人皮畫卷之中。”
“然后,我用三雷咒引天雷,將我自己的元神,也封進了畫中麗巴的身體里。只要此畫吸滿三百六十四個男人的精魂,我便能脫困而出,與她在這人世間重逢!”
“我以為,這一天不會太久。誰知道,這一等,竟是千年!”
“不過,好在……我終于出來了!”
他的情緒忽然變得無比激動,環顧四周,眼神從期盼,到困惑,再到驚疑。
“可我的麗巴呢?我的麗巴在哪里?為什么我沒有見到她?”
他猛地將視線鎖定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一頭被奪走幼崽的野獸。
我心中警鈴大作。
這個男人,為愛癡狂千年,他的精神早已在無盡的等待與仇恨中扭曲。
我被他的故事所打動,卻也明白,眼前的他,早已是一個無可理喻的魔頭。
“麗巴小姐她……”我試圖解釋,“她肯定也已經復活了,只是,或許她還沒有準備好……”
“不!”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狂躁地打斷!
“我們準備了一千年!整整一千年!她怎么可能沒準備好!”
他的雙目瞬間赤紅,理智被偏執徹底吞噬。
“是你們!是你們把她藏起來了!你想拆散我們,你想讓我們永世不得團聚!”
“還我麗巴!把我的麗巴還給我!”
他發出一聲凄厲的咆哮,那目光死死釘在我的身上。
下一秒,我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
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力量憑空出現,扼住了我的咽喉!
比當初的瞎眼老頭恐怖百倍,千倍!
死亡的冰冷,瞬間淹沒了我所有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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