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小便把如何將吃窩窩頭包裝成主動犧牲美德的那套說辭,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丁爸聽完,背著手在房間里踱了兩步,然后突然笑了。
他先是對王漫說:“漫小子,你做得對。”
王小小一聽,眼睛都瞪圓了。
但丁爸緊接著話鋒一轉,看著王漫,眼神銳利:“你的核心程序,守護的是‘絕對的善’,這沒錯,是根本。但是,你現在去前線,對著敵人的狙擊手也講‘實事求是’,行嗎?”
王漫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處理這個比喻。
他皺著眉,大腦告訴自已敵人是狡猾的,不擇手段的,他不懂,乖巧的搖搖頭:“報告,敵人不會。”
丁爸走到王小小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然后對兩人說道:“對同志,要像春天般溫暖,用的是真心;對工作,要像夏天般火熱,講的是實事求是;但對那些不懷好意的‘長舌’和潛在的風險,就得講究策略!對待敵人,必須要像冬日的刀鋒。”
他看向王漫:“漫小子,小小的做法,不是在教人說謊,而是在教她如何在一個復雜的環境里,用智慧保護自已,讓善良不被誤解,讓付出不被辜負。這和你守護的‘誠實’并不沖突,因為她的核心沒有變,變的只是應對外部干擾的‘戰術’。”
丁爸的話,像一把鑰匙,插入了了他認知系統的底層,開始改寫那條過于僵化的“誠實”指令。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明白了,小小的方案,核心數據(王斤食量大、為家庭考慮)沒有改變,改變的只是信息的包裝與投放策略,以在復雜的社交環境中達成最優傳播效果,從而更有效地保護目標。這符合效率最大化原則。原來,守護善良,不僅需要力量,還需要智慧。”
王斤、丁旭一臉迷茫,他們到底說什么?
丁爸又看向王小小:“不過閨女,你哥的擔心也不是全無道理。‘包裝’可以,但心一定要正。一旦過了度,就容易掉入深淵。你哥,就是你心里的那把尺子,時刻量著,別讓你那些小聰明走了形。你聰明,善良,城府很深這些是優點,但是你的缺點也很大,你對自已人,是護短不講理,你容易過線,喜歡在線上走。”
“小小,做為接班人,一個護短、不講理、喜歡踩線的領導者,其破壞力是毀滅性的。她可能會為了庇護一個小團體,而毀掉整個大系統的公信力與根基。”
“在部隊護短是傳統,但是規矩是有理有據的護著短。”
“不講理那是必須要在絕對有理的情況下才可以做,畢竟在絕對有理你不講理,那就是對方無理。”
“喜歡踩線這個絕對禁止,指揮官絕對不許讓自已陷入危險。”
最后,老丁大手一揮,做出了裁決:“小小,你的懲罰解除。王漫,你的‘直覺警報’有效,但判定結果需要修正。王小小,你的‘戰術’被批準使用,但接受王漫的‘持續監督’。但是你這件事上,不是你出面教王斤,而是叫外人教,比如丁旭教!”
丁旭:“……”他教王斤,萬一未來王斤的某些行為引發爭議,源頭也可以追溯到他身上,這貨真的是他老子嗎?
老丁覺得背后有怨念,轉頭一看,沒事了,是兒子。
王小小:“丁爸,晚上來吃飯。”
看著丁爸離開。
王漫:“軍軍劈骨頭,熬骨油。”
王小小坐在炕上,總覺得心里有個事兒懸著,像鞋子里進了顆小石子,不硌腳但就是存在感十足。
到底是什么事?她皺著眉頭,手指無意識地在炕桌上敲著。
“王小小!王小小同志!你出來一下!”
后勤科長那熟悉的大嗓門在院子外響起,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焦急和無奈。
王小小猛地一拍大腿!
壞了!
她想起來了!一個半個月前,她去后勤部和后勤科長扯皮,要求她去生產隊收購600斤高粱,用于制作醫用酒精。
條件是上交后勤科100斤成品。
后勤條子批了,收購資金也給她了,她沒有去收購???
她趕緊跳下炕,趿拉著鞋就往外跑。
后勤科長站在院子門口,看著王小小,是又好氣又好笑:“我的小祖宗哎!這都過去多少天了?酒精呢?你這準備……是準備忘到底啊?”
王小小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窘迫,雙手合十,連連道歉:“科長,我的錯我的錯!家里事兒多,給忙忘了!我馬上!馬上就開工!保證下個月按量完成任務!”
后勤科長看著她那光溜溜的腦袋和誠懇又有點心虛的小臉,嘆了口氣:“趕緊的吧!今年雪大,火車經常斷斷停停,酒精只能撐到下個月!”
王小小回到屋里,深吸一口氣。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必須立刻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