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夏天在矮下屋里熱,但是蓋了一個茅草涼亭,在涼亭下吃飯、干活,舒服,這里夏天不算太熱,但是太陽毒,在陰處不出汗,但是太陽一曬,水都不夠喝。”
王小小:“材料全部準備好了嗎?”
“全部準備好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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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的時候,賀瑾和王智、王慧去十里外的泉眼拉生活用水了。
王小小坐在院子背陰處,看著明晃晃的日頭,對正在抽煙的五伯王德軍說:“五伯,咱在這院子當中搭個涼亭吧。”
王德軍一聽,眼皮都沒抬:“搭那玩意兒干啥?凈整這些資……整這些沒用的奢靡之風!有個屋子遮風擋雨還不夠你造的?”
王小小早料到他會這么說,不慌不忙地指著天上的太陽:“五伯,您這可就冤枉我了。這高原上的太陽光,看著亮堂,可毒著呢!直愣愣地曬著,不僅烤得人皮疼,時間長了,還特別傷身體,能把人身體里的水分都榨干了,比干活出汗流失得還快。”
她頓了頓,指著遠處山坳里的幾頂黑色牛毛帳篷:“您看那些牧民兄弟,夏天為啥寧愿待在密不透風的毛氈房里?不就是因為里頭曬不著,比外面陰涼舒服得多嗎?咱們在涼亭底下吃飯、說話,又通風又遮陽,不比擠在矮趴趴、悶呼呼的屋里強百倍?這哪是奢靡,這是提高生活戰斗力!最重要報紙和組織一直在宣傳————在艱苦條件下,用智慧和雙手創造更美好的生活。”
王德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又抬頭瞇眼感受了一下確實灼人的陽光,吸了口煙,沒立刻反駁。他想起自已站崗巡邏時被曬得爆皮的脖子,想起戰士們夏天在日頭底下訓練后的蔫兒樣。他心里琢磨,這小崽崽說的,好像……是這么個理兒。
他吐出一口煙圈,瞪著眼看王小小,小崽崽學壞了,現在變成了老油條了,敢用大帽子扣在他腦袋上了。
王德軍:“就你道理多!歪理邪說一套一套的,等慧慧他們拉水回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木頭再說!”
王小小趁熱打鐵說:“材料早就準備好了。”
兩人來到雜貨屋,王德軍看著那些預先做好的、結實的木料,鼻子里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他抄起一把鐵鍬,按照王小小指的位置,開始在地上挖坑,埋設涼亭四角的立柱。高原的土層下滿是碎石,每一鍬下去都帶著沉悶的磕碰聲。
王小小也沒閑著,她力氣大,熟練地和王德軍配合,將粗重的立柱扶正、埋深、夯土固定。兩人話不多,但動作卻默契得很。
四根主立柱穩穩當當地立起來后,剩下的就簡單了。王德軍和王小小一起抬起那個已經編織好茅草頂的、沉甸甸的頂部框架,小心翼翼地架設在四根立柱上,再用長鐵釘從側面斜著釘牢。
最后,王小小在涼亭四周用剩下的木條簡單圍了一圈矮欄,既可以當凳子坐,也顯得更美觀穩固。
看著陽光,王德軍哼哼道:“還不是一樣挨曬?”
王小小:“五伯,四面框架上頂上釘子,等下有集市,我們和牧民換薄一點的毛氈,四周掛上毛氈,太陽曬哪面,我們就把毛氈放下了。”
兩人用剩下的木頭做了一個桌子,結實耐用外表破破爛爛。
王小小沉吟片刻,說:“五伯,我前幾天翻舊報紙,看到《鏡花緣》講‘百花齊放’的事了。開頭也是好好的,后來就……唉。這世上的事,有時候就跟這高原的天氣一樣,暖和幾天,說不定就是為了憋一場更大的風雪。
“咱們家是軍屬,是守國門的,根子正。但越是這時候,越得記著‘瓜田李下’的古訓。不該說的話一句不多說,不該做的事一件不多做。
老老實實守好邊防,就是最大的本分。外面再大的風浪,也吹不到咱們這山溝溝里。”
王德軍默默抽著煙,他不是傻子,老六和老婆離婚,把老婆孩子丟回老家,老六獨自在四九城,他就知道風向不對了,但是不是這個小崽崽擔心的,她就應該向慧慧智智一樣,無憂無慮長大,這把傘輪不到王小小來撐。
他用力拍了拍她腦袋:“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飯還多,老子心里有數。”
王小小懟道:“就我們王家這個飯桶的量,你吃鹽比我吃飯多,那不是齁咸,那是齁死。”
就是從小生活在這老子、老娘的環境中,她也經常說老子、老娘的喊,環境改變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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