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溫璨無比純粹的發問,“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但其實只要你思考一下,只要你發現了自己的這種逃避,你就會立刻有所發現了――”
溫璨俯下身,近距離看著老人的眼睛,認真而平和的告訴他:“他是跟你學的啊。”
老人悚然一退,卻被溫璨平平穩穩再度逼近,那些話就像子彈就像釘子一樣一寸寸釘入他的顱骨之中,生生要釘碎他的骨頭,讓他頭破血流。
“他是跟你學的――這種懦弱,這種無論發生了什么事,都不敢直面自己罪過的懦弱,這種就算大禍已經降臨到眼前也還要催眠自己沒看見的逃避,這種不把別人的命當命,只有自己最為尊貴的傲慢――這都是跟你學的――你知道嗎?他本來有機會可以提前做準備的,你之前猜對了,在南港的時候他臉上的傷,有一部分就是跟我打出來的,當時他就想殺了我只是沒殺成,而我看見了他的臉――他也知道我看見了他的臉――他那時候就應該明白,我對他懷著怎樣的敵意,他那時候就該立刻做好準備反擊我了,可我只做了一件事……”
溫璨微微笑起來:“我只是把面具重新戴回他臉上,說我什么也沒看見,他就……真的信了。”
他笑出聲來:“他真信了――他應該對自己催眠了無數次,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過得更舒服,更愜意,他才能繼續當他尊貴的前途光明的準董事長――耳熟嗎?就和你不愿承認他是個殺人犯一樣,你看,你們真的一模一樣。”
溫勝天的后腦已經完全抵住了墻,卻對這些刀斧般的話無可逃避,只能面色僵冷地看著面前這雙眼睛鬼火般映照著自己的蒼老難看的臉。
“你看,”溫璨輕聲說,“這是不是,都是你的責任?是你讓他變成這樣的,如果沒有你從小就過分嚴厲的要求,頻繁失望的眼神,以及故意抬高我貶低他的打壓――誰知道呢?或許他就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我……”他從牙齒里發出僵直的聲音,“我沒有,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要說你是愛之深責之切?你錯了,你那根本不是愛,你根本不愛他,你只愛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你甚至現在也不愛他――你看似在為他殫精竭慮甚至愿意為他去死,可這不過是臨時抱佛腳的自我感動而已,你更多的只是為了公司為了家族,你一生都在為你的事業你的面子戰斗,你兒子不過是你人生里的邊角料,你維護他,就像維護自己的金身,維護自己獎杯不被銹蝕罷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