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疏拿了淡綠色帶了微苦藥味兒的冰涼膏子緩緩勻開了抹在她的臉上,手還有些抖。
“當時情況,對容涂英很是不利。”眾所周知,李彥輝是他一手提拔起來,忠于他的人。
每年李彥輝令人悄悄抬進容氏府中的禮,這洛陽之中背地里又有誰不知的?李家兄弟對他聽而計從,在這樣的情況下,李彥輝反了,任憑是誰,都會懷疑容涂英的。
尤其是李彥輝反唐之后,殺了朝廷的人,卻獨沒碰容顧君。
消息若是傳回洛陽,不止旁人要生疑,怕是就連嘉安帝都要懷疑他。
嘉安帝這幾年寵幸容氏,也陸續給容涂英放了一些權。
他走到如今,已經不是由得他自己能不能抽身了。
消息一旦傳揚開來,不止是容涂英倒霉,跟隨著他的一些大小家族、朝中一些官員等,都會隨他的倒霉而受牽連。
在這樣的情況下,容涂英唯有逆流而上。
若要明哲保身,便唯有當機立斷,忍痛棄了李彥輝這粒棋子,與他劃清界線。
而要劃清界線最好的方法,無異于容家有人死于李彥輝手上,還是容氏一位重要的人死了,才會讓人相信李彥輝是真的與容涂英決裂。
所以容顧君又怎么能活得下來?
他是容涂英的親侄子,沒有人會料到他是死在容涂英手上的,而且還死得那樣的慘。
容顧君一死,天下不明就里者亦會對逆賊口誅筆伐,不會有人再提及李彥輝昔日對他聽計從之事,也不會讓人將李彥輝謀反一事牽連到他頭上,旁人只會同情容家也是深受其害罷了,罵名被李彥輝一人獨得了。
李彥輝一死,則是死對證,不會再牽連到容涂英身上。
此計甚妙、甚好。
傅明華有時也為容涂英這心機、手段深感惋惜。
此人有謀有智,當斷則斷,又心狠手辣,還識時務,實在是個能成大事的人。
可惜生不逢時,使他遇上了燕追。
時機不對,滿腔野心自然付諸流水。
荀子王霸篇曾,天時地利人和,孟子也曾說過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現如今,既有了燕追,比容涂英更狠、更兇殘,有智謀,居高位,身邊謀士俱都是驚才絕艷之輩,容涂英又如何能是他對手呢?
“昔周人仕,數不遇,年老白首,泣涕于涂。”傅明華念起了漢時王忡任的論衡?逢遇篇,手撫秀發嬌慵的笑:“昔時周人不遇,一生庸碌無為而痛哭。”現今容涂英有機會,卻不知這機會是福是禍。
再想想陸長元之流得以重用,有機會卻并未牢牢抓住,反倒將權勢及君王的看中,自己的升遷當成自己私心的資本,細細想來,也確實有些意思。
碧云兩人不明就里,只是看傅明華瞇著眼睛,也不再說話,似是像睡著了。
第二日從宮里回來時,碧藍提及府中好似有封隴西來的信,說是要送給姚釋的,傅明華心里一動,只吩咐碧藍將信件送到姚釋手上便成了。
近來幽州掌在燕追手中,他提拔自己人,以極快的速度清除容涂英在范陽、幽州、莫州等地留下的心腹自己人,將幽州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又以強勢手段痛擊想要趁幽州混亂時分得一些好處的薛延陀等外族,暫時還了幽州一方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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