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紹低眉順眼,燕追卻是又新取了筆,連女誡也不看,‘刷刷’在紙上寫,戚紹就道:“年十七八,長相倒是不差,與衛國公府世子不相上下,不過就是……”他知道燕追想聽什么。
戚紹也是躲在背后瞧瞧,對陸長硯人格品性也并不了解。
“不過就是他好像腿有殘疾,走路不大利索。”
燕追揭起了這張紙,吹干了放置到一旁。
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
戚紹頭皮發麻,紫微閣內一片死寂。燕追不出聲,怕是對他說出來的這些事兒并不如何滿意。
“您……”他想求燕追再多給他幾天時間,燕追卻神色認真洗了筆,將筆掛到了筆架之上,顯然今日是不打算再抄寫了。
“陸長元似是有個妾室,懷了身孕。”
他瞧不起陸長元,壓根兒就沒將這個曾經與他拼劍的寒門子弟看在眼里。
雖說陸長元得杜玄臻看重,但始終根基不深,又有致命弱點。
他吩咐了這句,戚紹就點了點頭,知道了他的意思。
燕追雖然不像傅明華一般,零星‘看到’幾分夢里的情景。
不過他卻敏銳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
這事兒不算什么機密,不出半個時辰戚紹便回來回話,說是聞氏觸怒了陸長元的太太許氏,被送回了隴西。
燕追一聽這話,瞇了眼睛便冷笑了兩聲,右手食指微曲撐著下巴,那神態如一只陰險狡詐的狐貍。
這事兒不對。
陸長元的太太許氏嫁他多年,夫妻二人膝下并無子嗣。
在隴西時,曾有人看在太守姚煥致對陸長元才華贊賞的份兒上,他又年紀輕輕得了舉人功名,便有意要送他美人兒。
他卻一概推了,只道: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正是因為這兩句有名的話,才使姚煥致對他更為賞識。
陸長元納聞氏為妾時,還是在許氏多年未曾生育之后。聞氏進府之后便極快有了身孕,陸家的后院妻妾和睦相處,直到陸長元受姚煥致推薦,舉家
遷往洛陽。
燕追當日聽傅明華提起陸長元時,便好奇查了一查,費盡周折才查出陸長元的父親在生時,曾在前朝晉王楊元德門下為客。
直到改朝換代時,陸長元的父親才悄悄帶了說是親戚之子,回到隴西。
那時兵荒馬亂,民不聊生,不少人死的死,逃的逃,又哪兒有人去真正追尋一個孩子的來歷。
大唐定國之后,那孩子才正式上了戶籍。
這名叫陸楊殊的孩子與陸長元年歲相仿,陸父去后,幾人相依為命。
那聞氏是陸家鄰居之女,父親早年病逝,只留一寡母。
唐朝男女大防并不重,兩家又是鄰居,陸家幾個孩子與聞氏關系也是十分親近,據說兩家有議親的意思。
直到半年之前,陸楊殊被征兵入隴右道渭州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