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滾燙的情話。
只有簡潔的匯報,家常的分享,以及……最后那句含蓄到極致卻重逾千鈞的“盼暮暮”。
明昭的目光在“明朗與宮珠同志,定于下月初八結為革命伴侶”一行上停留了片刻。
表哥明朗,那個爽朗粗糙、在她最黑暗時刻給予援手的親人;宮珠,那個溫柔善良、默默為她療傷的醫生。
他們居然要結婚了。
一種陌生的、類似于“欣慰”的情緒,如同微小的氣泡,在她平靜的心湖深處泛起。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最后兩個字上。
“盼暮暮。”
霍華從未如此親昵地稱呼過她。
暮暮……仿佛帶著夕陽的溫度和歸家的期盼。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拂過那兩個字。
冰冷的唇角,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極其細微地、卻真實地……向上提了一下。
一個幾乎看不見的、轉瞬即逝的弧度。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離開家屬院前夜的情景:
昏暗的燈光下,霍華熾熱而笨拙的吻,帶著薄繭的手指撫過她的頸側,低沉壓抑的喘息,還有那句烙在耳邊的,帶著軍人鐵血與執拗的承諾:
“不離婚。我等你。”
指尖的溫度似乎從信紙上蔓延開來,熨帖在微微發燙的唇瓣上。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夜的觸感和溫度。
沒有臉紅心跳,沒有小女兒情態。
只有一種深沉的、如同磐石般的安穩感。
她將信紙仔細地按原折痕折好,重新放回信封,然后,極其珍重地將信封貼身收進了工裝內袋里,緊貼著心臟的位置。
江鋒一直默默站在不遠處,銳利的目光沒有放過明昭任何一絲細微的反應。
看到她唇角那微不可察的弧度,看到她撫摸嘴唇和珍重收信的動作,這位冷面警衛的眼中,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笑意。
他知道,這封信對明昭意味著什么。
就在這時!
嗡——!
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尖銳的高頻震顫,毫無征兆地從江鋒左腿的機械膝關節內部傳來!
如同細密的鋼針在瘋狂攢刺神經!
“呃!”
江鋒悶哼一聲,臉色瞬間一白!
他猛地繃緊身體,右手下意識地扶住了旁邊的金屬支架!
這震顫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即逝!
怎么回事?!
江鋒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條由明昭親手設計、性能一直極其穩定的機械腿,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剛才那瞬間的高頻震顫……絕不正常!
是內部傳感系統故障?
還是……某種外部強電磁干擾的余波?!
他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鷹隼,如同最警惕的獵犬,猛地掃視整個喧囂的車間!
焊槍的弧光、轉動的機床、運行的吊車……
一切都看似正常。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剛才那絕非偶然!一種冰冷的危機感,順著脊椎悄然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