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把馬栓在院子里,又拿出馬吃的敷料餅喂了馬后,走進那破敗的屋宇。
此時天已經擦黑,屋內幾乎不可視物,只能看見家具物什朦朧的輪廓。
白明微先在屋內燃起一個火堆,借著光亮打掃了一下神龕,然后取出照明用的三支蠟燭,點燃后放到蘭花的骨灰壇前。
接著,她又拿出鹿皮袋,取出里面的荷包、簪子,以及撥浪鼓擺著,唯有十封家書,卻還裝在鹿皮袋里。
蕭重淵也幫忙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兩人并沒有忙活多久,便已經能坐下休息,只因沒有太多需要收拾的。
可以看出,即便是丈夫不在,蘭花生前也把家里打掃得井井有條。
她離開后,這個曾經為她與丈夫遮風避雨的家,并未遭受過破壞,反而維持了原來的擺設與模樣。
只是年久失修,加上塵土堆積,才讓這房屋看起來破敗不堪。
收拾好后,白明微坐在火堆旁,疲倦地靠著柱子。
蕭重淵卻并沒有停下手頭的動作,手腳麻利地準備吃食。
白明微喚他:“重淵,別忙活了,歇會兒吧,我們趕了那么久的路,你一定也很累。”
蕭重淵柔聲開口:“再累也要吃東西,你歇著,一會兒就好。”
白明微知道他不會停止,也就沒有阻攔。
看著蕭重淵忙上忙下,她輕聲細語地和蕭重淵說話:
“重淵,那大嬸說這院子每逢雨夜都會傳來女子和嬰兒的哭聲,適才我看天空有些陰霾,或許會有雨,你怕不怕呀?”
蕭重淵一邊忙活,一邊回復:“我想著,就算今夜沒有雨,我們也很可能會聽到女子和嬰孩的哭聲。”
白明微笑而不語。
蕭重淵反問:“你來說說,這奇怪的現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明微看了一眼四周,從屋內的陳設可見林家相較于村民算得上富庶。
而且這宅子也比較大,不僅有一間主屋和左右兩間瓦房,院子里還有一口井,井邊的空地可以種菜,靠著右邊屋子的一隅還種了幾棵柿子。
簡直就是極好的居住之所。
只看一眼,她也就明白了。
于是她道:“想必是方才那位嬸子弄出來的動靜吧。”
蕭重淵唇畔挑起,可見他也贊成這個觀點。
他說:“我也這么認為,原因有三。其一,這么晚了,大嬸卻提著個菜籃子,而菜籃子里沒有食物的味道。”
“說明她發現有陌生人來找林家,這才急匆匆地提著個籃子佯裝經過,目的是過來看個究竟。”
“其二,大嬸在提及林書意時,她用‘那孩子’這種親近慈藹的稱呼,說明她很疼林書意,亦或者是林書意的什么親戚。”
“其三,一般百姓都對神鬼一事敬而遠之,但那位大嬸卻把蘭花的離世描述得仔仔細細,辭中只有惋惜和憐憫,并無任何恐懼之意。”
白明微道出結語:“蘭花這一走,宅子便空了,饞這宅子的人自是不少。”
“定然是那位大嬸不想宅子被霸占,林書意回來時連個家都沒有。所以大嬸便裝神弄鬼,嚇唬村里人,這樣一來就能保住宅子了。”
“只是她也不知道林書意什么時候能回來,更不敢貿然修葺打理這宅子,否則鬧鬼傳聞不攻自破,最后這宅子就荒廢了。”
蕭重淵頷首:“正是如此。”
說話間,他把烤熟的餅遞給白明微,并從陶罐里倒了些熱水放入杯中冷卻。
白明微沒有立即吃,而是把餅掰成好幾塊,放到帕子上,供奉在蘭花的骨灰前。
她朝神龕鞠三個躬,這才準備回火堆旁坐下。
“啪!”
可就在她轉身的剎那,神龕上的餅被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