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貂很是陶醉,搶了木塞抱在懷里不放。
這時,白明微才有時間打量傷者。
約莫及冠年紀的男人,渾身傷痕累累,一雙腳更是已經腐爛,蓄滿濃瘡,想來是寒冷以及長途跋涉,令他的雙足變成這副模樣。
再看他的手臂和膝蓋,以及那臟得辯不出顏色的衣裳,可知走不動的時候,他也曾時常在地上爬行。
白明微眉頭蹙起:“他傷得很重,甚至比七哥當時傷得還要重,即便是逃亡,也不至于落到這副模樣。”
蕭重淵問:“在他身上有什么證明身份的東西么?”
白明微搖頭:“身無長物,唯有薄衣一件,破布似的披在身上,勉強能夠遮羞。”
蕭重淵聞,沒有再問。
他從布袋里翻出小碗,把餅撕碎放入碗中,再倒了溫水進去泡著。
白明微道:“不用這么麻煩,他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你在這看著他,我進城去請大夫來看看。”
蕭重淵搖搖頭:“不用去了。”
白明微疑惑地看向他:“什么?”
小白貂正挨在男人的胸膛,傾聽男人的脈搏。
它抱著酒塞,搖著小腦袋。
蕭重淵解釋:“他已經在彌留之際,或許會有回光返照的些許時間,讓他吃飽了再走吧。”
白明微聞,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有幾分憐憫。
她應了一聲:“好。”
也就在這時,男子竟真的醒了過來。
他看了看火堆,又看了看白明微和蕭重淵,一臉茫然:“你們是誰?我在哪里?”
白明微輕聲回答:“我們只是路人,你剛剛昏倒在外邊,我把你扶了進來。至于這里是京畿和青州的地界,過了前邊的鎮子,就是京畿地界了。”
男子聞,渾身顫抖。
那不是寒冷,而是激動。
他張了張口,沙啞的聲音擠出來,如同破爛的風箱:“京……京畿地界,那我……那我很快就能見到蘭花兒了。”
白明微不解:“什么蘭花?”
男子喉嚨哽了哽,分明瀕死狀態,卻依舊禮數周全:
“回恩公的話,蘭花兒是我的妻子。對不住了恩公,我……我的眼睛已經快看不清了,不知道你們的樣子。”
“你們要是有什么指示,就用聲音告訴我,如此我就不會失禮于恩公。”
白明微默了默,問:“你家在京畿地界的什么地方?”
京畿地界。
男子已經處于彌留之際。
不管是京畿地界的什么地方,只怕也沒辦法活著回去了。
明知這個結局,白明微卻還是問了他的故鄉。
男子從破碎的喉嚨中擠出地名:“槐……槐樹村。淇水縣楊柳鎮槐……槐樹村。”
白明微眼眸驟凝,盯著男子:“你幾歲了?”
男子磕磕絆絆地回答:“二……二十一。”
白明微不假思索,握住男子臟污的肩膀,把真氣輸進去。
她一邊輸,一邊說:“據我所知,淇水縣三年前有過幾次征兵,但凡十四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丁,都必須應征入伍,你是從北邊逃回來的,是么?”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