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什么?”
心腹姑姑的思緒尚且未完全轉過來,蒹葭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
她上下掃視了韋妃一眼,隨即慵懶地行了個禮,又自顧自地起身,坐到椅子上。
如此,她便能居高臨下地看著坐于凳子上的韋妃:“韋妃娘娘開始吃齋念佛了?”
“這觀音像繡得栩栩如生,可見娘娘閑暇時間多,能把心思放在女紅上。”
說到這里,蒹葭面露嘲諷:
“不像妾身,每日都要陪王伴駕,陛下是一點閑暇時間都不給妾身,別說吃齋念佛、鉆研女紅了,連選脂粉的時間都沒有。”
韋妃沒有被激怒。
或許天下大事她看不透,但宮中的把戲她是門清兒,否則也不會成為皇后的勁敵,于宮中霸寵多年。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蒹葭的肚子一眼,不緊不慢地道:“本宮不在這里吃齋念佛,誰來請神明保佑陛下子嗣延綿呢?”
蒹葭明白,這是在暗諷她專寵卻無子嗣。
她目光一閃,露出憤怒的模樣反唇相譏:“陛下龍精虎猛,而妾身也不到雙十年華,開枝散葉是遲早的事。”
“不像娘娘,就算陛下愿意天天來陪您,怕是您想生也生不出來了,畢竟,老蚌是生不了珠的。”
蒹葭起身,扶了扶頭上的步搖:“既然娘娘不歡迎妾身,那么妾身就告退了。”
說完,她施施然離開,全然不顧韋妃的臉色。
可就在她越過繡架時,那步搖卻不小心滑落,墜在繡品之上。
“刺啦”一聲,絲綢破了個洞。
韋妃耗費數日心血繡的觀音像,就這樣毀于一旦。
蒹葭雙手捂嘴,假意驚呼:“天吶,觀音像裂開,該不會是什么不詳的預兆吧?”
伺候韋妃的近身勃然大怒:“李美人!你大膽!破壞娘娘繡品,你該當何罪!”
蒹葭一臉無辜:“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說完,她還蹙了蹙眉,挑釁地看著韋妃。
韋妃胸膛起伏,可見憋著怒氣。
但她沒有發作,只是淡定地吩咐下人:“這是本宮送給令宜公主的陪嫁禮,好端端地毀了,的確是不詳的預兆,既然承天觀的師太入宮,理應請她為此推演一卦。去把此事知會陛下。”
近身姑姑一個眼神,立即有人退了出去。
“娘娘大度量,沒有責怪妾身的無心之失,妾身多謝娘娘。”蒹葭眨了眨眼睛,把手搭在近身的手臂上,蓮步輕移地走了。
待她走遠,韋妃才一掌拍在桌面上。
指甲被斷裂,她仿佛不知疼痛,滿眼已被怒火充溢:“李蒹葭這賤人!竟把本宮當刀使!要不是本宮不想節外生枝,斷然不會容她得意!”
近身姑姑大驚失色,連忙捧起韋妃的手:“娘娘息怒,再生氣也不能傷了自個兒啊!”
韋妃深吸幾口氣,額上跳動的青筋,這才緩緩平息。
她吩咐:“等會兒如若陛下來了,千萬別說李美人的壞話。既然李美人想對令宜公主出招,且本宮準備順水推舟,那么這矛頭就只能對準令宜那邊。”
是的,蒹葭過來挑事,就是為了在令宜公主身上做文章。
韋妃當然清楚這背后的深意。
近身姑姑一臉憋屈:“娘娘入宮多年,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這李美人委實過分。”
韋妃一臉冷笑:“一個沒有背景的寵妃本宮還不放在眼里,本宮的敵人從來都是皇后,是皇后肚子里爬出來的太子。”
“只要笑到最后的是堯兒,本宮受點委屈算什么,只是李美人如此囂張,恃寵而驕,早晚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