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重淵哪里能聽得見,眉頭蹙了又松,松了又蹙,搭在兩側的手,指尖動了動。
感受到那輕微的動靜,白明微冷靜的面容,終于出現了一絲松動。
她顫巍巍地伸手,覆在蕭重淵的手背上,緩緩把蕭重淵的手握住。
感受到掌心的溫熱,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重淵,別怕,我在……”
看著靠在臂彎的蕭重淵,緊閉的面容安詳如熟睡的孩子,不時翕動的眉頭,昭示著他此刻承受的痛苦。
白明微只覺得一顆心被鈍器一點點剜著,疼得她呼吸都不順暢。
她收回覆著蕭重淵手背的手,輕輕捧著蕭重淵的面頰,輕聲細語:
“我真該死,從來不問你累不累,有沒有什么心事,更沒問過你害怕什么,又在意什么。”
“一直以來,都是你百般照拂,大事小事,無微不至。我只聽過你的過去,你卻把那些痛苦一一掠過,沒有告訴我只片語。”
“現在想想,你當初承受的痛苦,又怎能比我的少?我們都是失去父母至親的人,怎么就只有你一直在小心翼翼照顧我的的心情?”
“而我,卻只會心安理得地接受來自你的體貼和關懷,也沒有問一問,你是否對親人的逝世耿耿于懷呢?”
“重淵,你一定要堅持住,不管你有什么放不下的、過不去的,等你醒來后,請務必告訴我,讓我一同來為你分擔。”
“即使我無法讓時光倒流,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幫助你,也請你讓我抱抱,抱抱拼死掙扎,最后滿身是傷的,現在的你。”
說到此處,白明微緩緩閉上雙眼。
她有好多想說的,但是卻說不出來。
不是那些話語太干澀,而是她心痛得說不出話。
一直以來,重淵都是她的依靠。
哪怕堅強如她,也能安心依靠這個男人。
她從未見過重淵虛弱的模樣,也從未預想過,原來這個強大的男人,也會如孩子般靠在她的臂彎里,人事不省。
當時她也曾不止一次疑惑,為何一次舉手之勞,就被重淵以命相還。
或許在西楚前朝滅朝后,在重淵失去父母至親后的漫長歲月里,她不經意的一次幫助,成為了重淵黑暗中唯一的救贖。
所以才令重淵念念不忘。
思及此處,白明微深吸幾口氣:
“重淵,你到底經歷了什么,在你身上,都發生過什么?那些逃亡的日子,復仇的歲月,你又是怎么熬過來的呢?”
蕭重淵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白明微也不再多說,只是緊緊地摟著懷里的人,像是抓住比命還重要的珍寶。
“邢大夫,風軍師他……”
廚房里,正在生炭火的白z低聲詢問邢大夫。
此時的他,面上已經裹了厚厚的棉布。
邢大夫一邊煎藥,一邊回答:“被病痛折磨到極致的人,都是脆弱的,風軍師身上的傷痕,你也看到了。”
“想必風軍師有個不堪回首的過去,他現在正困在過去的回憶中,氣血不穩,心緒不寧,要是再這樣下去,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對于這個情況,草民也無能為力,只能為他先行退熱鎮痛,倘若他的身子好受些,指不定情緒就能穩下來。”
“但要是再研制不出解藥,徹底解決他這反復高熱的問題,只怕他也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