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親母子,平日再怎么鬧別扭,生死存亡之際,還是會彼此依靠,商量。
太后抬眸看了元貞帝一眼。
韓公公立即小心翼翼地捧起桌上的羊皮紙,遞到太后的手中。
太后展開羊皮紙,只是大概看了一眼,面色陡變:“皇帝,這是哪里來的?”
元貞帝坐到太后身邊,一手放在茶幾上,顯得十分陰沉凝重:
“李美人處得來的,她自稱在來玉京途中買下,但朕尚未查證。”
太后眉頭緊皺:“李美人處得來的?必須查,徹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貞帝難得贊同太后的話。
他說:“江北水文圖,如此詳細,這不異于把北方整個軍隊布防都呈現在天下人眼里!母后所極是,必定要查個一清二楚。”
太后緩緩把水文圖放到茶幾上,長嘆一聲:“軍隊布防,尚且可以調整。然而江北的水文山川,卻非人力可移。”
“盡管現在江北水患,必定改變不少地域的特征,然而將來災后重建,多半也會選擇舊址。”
“倘若這份圖紙被北燕和西楚知曉,只要毀壞其中幾個堰壩,堵上幾個河段要沖,都能給江北遭致滅頂之災。”
頓了頓,太后繼續道:
“像這樣的圖紙,一般都放在皇宮內院,十幾重機關鎖護著,非特定人員不能看。”
“如今竟然現世,而且還出自一名他國進獻的美人之手,此事不得不叫人深思。”
“皇帝,哀家不喜歡那蒹葭,但你非要留在身邊,哀家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
“但你是一國之君,江山為重。美人就像花,賞玩賞玩便是,可別動了真心,到時候一失足成千古恨。”
太后語重心長,元貞帝也很認真地聽著。
這番話在他腦海之中回轉了一遍,他一拍茶幾:“也不知道是哪個東西,竟想謀害朕,奪朕的江山!”
“朕必定要把他揪出來!千刀萬剮,挫骨揚灰!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方能消除朕心中這股怒意!”
太后看了他一眼,而后緩緩闔上雙目。
眼不見為凈。
“韋妃真是膽大包天,差點鬧出人命,哀家已經依照宮規處置了她。如此一來,就不必皇帝你親自動手。”
“免得那李美人覺得是皇帝你在偏袒維護她,從而叫她恃寵而驕,反而不美。”
元貞帝聞,也并未覺得不妥。
此時此刻,他滿心滿眼都是這份水文圖的由來。
假想出來的敵人,已經殺到他面前。
他哪里還有心情去管妃嬪之間的爭風吃醋。
況且,對于他來說。
此時的李美人,還不值得他沖冠一怒為紅顏。
于是他這般應答:“后宮的事情,母后做主便是。”
太后點點頭:“時辰不早了,皇帝你回去吧,哀家乏了。”
元貞帝行了個禮,撿起水文圖離開了清寧宮。
太后緩緩開口:“你們覺得,韋妃陷害李美人一事,與這份水文圖可有關聯?”
韓公公默不作聲。
梅公公小聲回應:“太后,奴才想起一件事情,或許與所有事情都有關聯。”
太后點點頭:“你說。”
梅公公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先問:“太后可還記得夫子孟長青?”
太后細細思索,想了許久,而后點點頭:“記得,哀家和先帝當年前往江南治水之時,先帝曾向他詢問水利方面的知識。”
“哀家之所以記得,是因為這孟長青的確有幾分真才實學,當時的確幫了不少忙。”
“后來先帝想要舉薦他入朝為官,卻被他拒絕了,他只想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