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愿意用自己的血,令將士們明白軍紀是什么!
想到這里,她道:“其實他們也沒錯,至于我這幾鞭子挨得值不值,稍后就見分曉。”
風輕塵又嘆息一聲:“小姑娘,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就算經歷那么多的事,依舊有著一顆最干凈的心。”
她的世界,從來不止是自己。
盡管已經舉步維艱到如此地步,也依然心懷天下,想著別人。
一如當年梨花樹下,那不問緣由便將他救下的小姑娘。
面對風輕塵的稱贊,白明微依舊淡然處之。
她從小接受的贊美,從來不止風輕塵一人。
不是聽膩了,只是她知曉怎樣冷靜地看待別人的稱贊與批評。
所以聽說霍家軍用不堪入耳的語辱罵她時,她并未動怒。
而風輕塵這般直白稱贊,也并未令她動搖。
風輕塵近在咫尺,面龐因背光而顯得有些模糊,卻與很多年前她午后睜眼時,看到那張光影斑駁中的臉重合。
白明微愈發覺得奇怪,怎么越看越像呢?
于是她忍不住再度試探:“你怎么總是叫我小姑娘,難道我小你很多么?”
風輕塵從袖底掏出一瓶藥,打開瓶塞聞了聞,隨口道:“因為我還能看見你的時候,你還只是個小丫頭。”
白明微眼眸驟凝:“那年春日承天觀山下,梨花海中被人追殺的少年是你?”
“砰!”
小瓶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風輕塵先是一怔,緊接著笑容綻開。
那么璀璨,就好像每次白明微靠近時,他臉上立即浮現的笑意。
a了半響,他柔聲道:“是我,原來你沒有忘記。”
白明微震驚之余,立即打斷風輕塵接下來的話:“舉手之勞,不必掛齒,以身相許這種事就不必提及了。”
風輕塵搖搖頭:“你信不信,我原本是奔著報恩的目的來尋你的,當然也決定以身相許,但有些話說著說著,就變成了真心話。”
“想保護你是真的,想護住你是真的,想被你依賴是真的,想被你在意也是真的……”
“雖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需要被小心翼翼呵護的人,但沒關系,你做什么我都陪著你。”
白明微沒有搭話。
風輕塵唇角斂住些許弧度。
他忽然張開雙臂,又用那輕佻的語氣:“來,快投入我的懷抱吧!很溫暖的。”
白明微無可奈何:“好端端的,別又發瘋。話說當年你怎么離開的梨花海?后來我又去尋過你,但你已經不在那里了。”
風輕塵的笑意明顯淡了片刻,隨即又恢復如常,他云淡風輕道:“我被一名樵夫救下,在樵夫家里養了很久的傷,所以你沒能看到我。”
他不忍說,那名樵夫真正做了些什么。
他也不忍說,他步入更深的黑暗便是從那名樵夫開始。
那些過往,他不愿意提及,因為那會讓他壓抑不住殺意。
他這一身不染纖塵的白衣,并非是因為他喜歡,反正他已經看不到了,就算紅配綠又如何?
他以這干凈的模樣出現在小姑娘面前,全然是為了掩蓋一身黑暗與罪孽。
所以他那些記憶,不提及也罷。
不是不堪,而是太過血腥黑暗,可別污了小姑娘的耳。
就當他還是那春光融融的午后,慌不擇路逃竄的少年。
畢竟那時的他,還能看到光,眼里也還倒映著光影。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