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兒咬著牙問道:“是哪幾個混賬東西?”
仆婦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幾分懊惱,“他們推人之后就慌了,撒腿就往巷子里跑,家丁要顧著救小郎,沒追上……
車廂里瞬間陷入死寂,只有顧盼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的聲音。
半晌,她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這次不把賬算清楚,她就不姓顧!
顧家三口人被從各個不同的地方叫回來,他們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擔驚受怕。
如果說顧盼兒母女倆臉上多是劫后余生的慶幸,那作為一家之主的顧嘉良,就徹底褪去了往日溫和的模樣,平日里總是淡然的眼尾徹底沉了下去,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連周身的空氣都仿佛凝了冰,是旁人從未見過的冷肅。
這手段,他小時候就見過了。
可現在,他不是小孩子了。
一家三口幾乎是跌撞著沖進內院臥房。
帳幔被暖爐的熱氣熏得微微晃動,顧小玉裹在三層厚棉被里,只露出一張煞白的小臉,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眼睛腫得像兩顆熟透的桃子。
聽見顧盼兒的聲音,他小幅度地動了動,細弱的胳膊從被角伸出來,啞著嗓子喊:“娘……冷……我怕……”
顧盼兒三步并作兩步撲過去,小心翼翼地把兒子摟進懷里。往日溫暖的小手一片冰涼,眼淚砸在小玉的發頂,“不怕,不怕,娘在呢!”
謝大夫放下藥箱,一邊給顧小玉診脈一邊寬慰,“萬幸落水時間短,水渠水淺,家丁撈得快。衣衫只濕了外層,寒氣沒侵到肺腑,就是驚著了,脈象亂但穩。”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