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燼抬手止住他的話。
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沉默。
許久。
他取出最后一枚涅槃金丹服下,藥力化開,勉強將傷勢穩住幾分。
抬眸看向智明二人:
“此地,便拜托兩位了。”
智明合十躬身:
“陛下放心。貧僧縱死,亦不讓邪魔踏出南皋山脈半步。”
智宏亦是肅然應諾。
林燼頷首,轉身走出山谷。
谷外。
凌鴻、任紫靈等人正在調息。
他們境界未至叩天,方才并未深入核心,否則紅伶魔氣席卷之下,絕無生機。
“你們幾人傷勢較輕,留此看守。有任何異動,即刻稟報。”
“臣等領命!”
林燼又看向葉霆淵:
“葉宗主,先回去療傷。”
典韋胸前傷口深可見骨,蒼朔、李嗣業等人亦是傷勢沉重,再不救治恐傷根基。
葉霆淵拱手應下。
林燼最后回頭,望向那看似平靜的山脈深處。
正要踏入子母破虛門,眼角余光忽地瞥見一旁——
“臥槽!”
他腳步一頓,罕有的失聲。
只見山谷邊緣,一座“小山”正靜靜盤踞。
那是一條通體漆黑的巨蟒……
不,那鱗片光澤、隱約透出的龍威,分明是——
“小黑?!”
凌鴻苦笑著上前:
“陛下,正是小黑。”
林燼走近細看,不由咋舌:
“這是吃激素了?長這么快?”
此刻的小黑,身軀盤繞如山,高達三丈,腰身粗如巨缸。
雖將腦袋埋于軀干之中,但體表黑鱗每一片都泛著金屬寒光,邊緣隱隱有金紋流轉。
氣息深沉如淵,赫然已至陸地神仙之境!
更驚人的是。
它周身縈繞著一層薄薄的黑霧,霧氣中似有電弧跳躍。
體內氣息仍在緩慢攀升,鱗片不時輕微震顫,仿佛正在進行某種蛻變。
“為它護法。”
林燼沉聲道:
“有任何異變,即刻稟報。”
“臣遵旨!”
最后,林燼目光落向燕驚雪。
她周身隱隱有凰影流轉,鳳凰血脈的涅槃之力讓她在方才的亂戰中受傷最輕,只是衣袂沾染了些許塵灰。
“愛妃。”
林燼的聲音比方才柔和些許,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你且留在此處。”
燕驚雪抬眸,美目中的鳳凰虛影一閃而逝,卻掩不住深處那抹化不開的憂色。
她何等敏銳——
皇帝看似站得筆挺,可那玄袍之下透出的氣息,分明已是風中殘燭,紊亂到了極點。
方才那一戰,絕非他表現出的那般輕松。
但她什么也沒問。
只是微微頷首,斂衽行禮時,指尖幾不可察地蜷了蜷。
“臣妾領旨。”
她明白林燼的考量。
小黑正在蛻變的關口,需要可信之人護法。
她身負鳳凰真火,對妖獸蛻變時的氣息波動最為敏感,留在這里最為合適。
林燼點了點頭,不再多,率眾踏入破虛門。
金光閃過,身影消失。
……
與此同時。
凈業鎮魔大陣之內。
紅伶一襲紅衣,慵懶靠坐在一塊黑巖上,對四周流轉的佛光梵文視若無睹。
陰燭環視陣法,猩紅眸子閃爍:
“老大,界石余量尚可維持半月。在此期間,足夠十萬圣族戰士降臨此界。”
紅伶把玩著幻火魂印,漫不經心:
“無妨。此處通道,不過開胃小菜。”
她抬眸,目光似穿透陣法,望向南淵皇城方向:
“待這群禿驢的陣法消散,本座斬了那皇帝,親臨皇城……那里的通道,才是圣族真正的降臨之門。”
陰燭聞,興奮的渾身魔紋發亮:
“圣族君臨天下之日,不遠了!”
步涯卻微微皺眉:
“老大,還是謹慎些。如今的皇帝……總覺得有些不對。”
紅伶輕笑:
“不對又如何?天門不開,他絕非本座對手。若天門開了……”
她眼中閃過一抹深不見底的幽光:
“那他就更不是對手了。”
罷。
她起身,紅影一閃,已至陣法深處。
那里看似空無一物,但紅伶踏立之處,腳下虛空竟微微下陷——
仿佛有什么無形之物承托著她。
細看之下,才能發現那并非虛空。
而是一尊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巨獸背脊。
獸軀隱匿于魔氣之中,只能隱約看見黝黑如鋼針的毛發無風自動。
一雙猩紅巨眸在黑暗深處緩緩睜開,目光所及,連天地真氣都為之凝滯。
紅伶慵懶側臥在巨獸背上,仰頭望向陣法之外依稀可見的夜空,深深吸了口氣。
朱唇輕啟,呢喃如情人低語:
“這片天地……”
“真好聞啊。”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