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央。
一道魁梧的身影正揮動一桿烏鐵長槍。
槍風呼嘯,卷起地上塵葉,那身影騰挪起落間步伐沉如山岳,槍尖寒光點點,竟隱隱帶起風雷之勢。
不知過了多久。
他倏然收勢,長槍猛地向下一刺——
槍鐓沒入石板縫隙,槍桿猶自震顫不已。
男子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汗水縱橫,隨著呼吸起伏徐徐滾落。
侍立一旁的心腹疾步上前,躬身遞上汗巾:
“王爺,計劃已籌備妥當。”
鎮南王林梟接過汗巾,虎眸沉靜無波,似深潭寒水。
他慢慢拭去身上汗漬,神色未有絲毫變動——
于他而,謀劃既成,便如箭在弦上,自然無需多余情緒。
“唐門與沈家那邊?”
他昂因沉厚,似金石相擊。
“回王爺,唐門新鍛兵刃與暗器皆已配發齊全,屆時其門下弟子將分率小隊穿插行進。”
心腹稍頓,續道:“沈家的暗線亦已布置完成,屬下派人往復試探數次,暫無疏漏。”
林梟頷首。
邁步走入正廳,將案上剛斟的熱茶仰首飲盡,嘴角掠過一抹冷冽弧度:
“甚好。余下時日,嚴查各環節,不容半分紕漏。”
“是!”
心腹垂首應命,猶豫片刻,又壓低聲音道:“王爺,那批‘貨’……何時啟運?那邊似有催促之意。”
“哼。”
林梟驟然冷哼。
周身驀地騰起一股凜冽煞氣,廳內空氣仿佛都凝滯幾分。
那心腹頓覺呼吸一窒,頭垂得更低,不敢直視。
“非我族類,也配指使本王?”
林梟虎目如電,聲寒似鐵:“讓他們候著!”
他轉身望向窗外陰沉的天際。
良久,方緩緩道:
“再壓幾日。也該讓那些人明白,這局棋,誰才是執子之手。”
罷。
他行至西壁案前,凝視著上面的疆域圖,側首沉聲問道:“北境那邊,可有動靜?”
心腹聞聲。
當即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恭敬奉上:
“回王爺,北境有信至,半個時辰前剛以黑鷹送達。”
林梟接過,拆開火漆封口,展開信箋。
雪白的紙面上,唯以濃墨寫著力透紙背的八個大字——
靜候南風,共舉大事!
林梟目光掃過,唇邊那絲冷冽的弧度深了些許。
他指尖微不可察地凝起一縷無形真氣,信紙霎時無火自燃,頃刻間化為一片灰黑的齏粉,自他指縫簌簌落下。
“看來……”
他低語,聲線里混著一絲砂礫般的粗糙譏誚:“這群蠻子,倒還不算太傻。”
“下去吧。”
他揮了揮手。
“是!”
心腹躬身,快步退去,身影消失在深院廊廡之外。
廳內重歸寂靜。
林梟獨自負手立于昏光之中。
一身精悍肌肉如銅澆鐵鑄,在暗淡光線里如山嶽聳峙,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他遙望北方,喉間滾出一聲低啞的嗤笑,似銹刀刮過陳骨:
“呵呵……”
“本王的好侄兒……且等著。”
“叔叔,很快就來尋你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