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您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一邊說，一邊示意王成福進院子坐。

王成福擺了擺手，也沒心思坐，就站在院子中央，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仿佛都深了幾分。

他搓著雙手，眼神里充滿了為難和愧疚，看著許正，欲又止。

“阿正啊……唉！”

他又嘆了口氣，才艱難地開口，“叔知道，老是來麻煩你，真是不應該……你幫了村里那么多忙，海濤的事也才剛過去……叔這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

許正見他這樣，知道肯定是有難處了，而且事情恐怕不小。

他正色了起來。

“王叔，您別這么說，咱們都是鄉里鄉親的，有什么難處您盡管說。只要能幫上忙的，我許正絕不會推辭。您先別急，慢慢說，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王成福看著許正真誠的目光，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慚愧。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這才苦著臉說道，“是這么回事……阿正，你知道咱們鎮上的那個‘瓊豐橡膠加工廠’吧？”

許正點了點頭。

“知道。”

這家廠子他有點印象，是以前公社時期辦起來的，主要加工本地產的橡膠，規模不算很大，但在鎮上也算是數得著的集體企業了，養活了不少工人。

王成福的臉色更加難看，聲音都帶上了幾分沙啞。

“完了！廠子……倒閉了！就在昨天，突然宣布的！說是設備老化，產品賣不出去，欠了一屁股債，實在撐不下去了……廠里的職工，除了幾個領導想辦法調走了，剩下的……全……全都下崗了！”

“全都下崗了？”

許正聞，眉頭也皺了起來。這可不是小事。

在1987年的華國，尤其是在海南這樣的地方，一份穩定的工作對于一個家庭來說就是天大的事。突然失去工作，意味著失去了經濟來源，對于很多家庭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是啊！全完了！”

王成福捶了一下手心，痛心疾首地說，“關鍵是，這下崗的人里頭，有好多就是咱們村，還有隔壁幾個村子的人！都是些四五十歲的老工人，在廠里干了大半輩子，除了會操作那點機器，別的啥也不會！現在廠子一倒，他們一下子就沒著沒落了！年紀大了，出去打工都沒人要！家里還有老婆孩子要養活……這幾天，村里好幾戶人家都是愁云慘淡的，飯都吃不香了！我看著他們那樣，心里跟刀絞似的！”

許正靜靜地聽著，臉色凝重了起來。

辛勞半生的工人突然失業，面對未來的一片茫然，家庭的生計陷入困境……這確實是讓人揪心的事情。

王成福看著許正的表情，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臉上堆滿了不好意思，但還是硬著頭皮，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

“阿正，叔知道你這人心善，也有本事。你那漁具廠辦得紅火，叔今天舔著這張老臉再來找你，就是想問問……你那邊，廠子里，或者是以后……還缺不缺人手？”

他生怕許正為難，趕緊又補充。

“叔不是讓你為難！要是有空缺，能不能……能不能先考慮考慮那些家里特別困難的？拖家帶口，孩子多的？哪怕工資低點，活兒累點，有個穩定的收入，也能讓他們把眼前的難關渡過去啊！叔代表那些鄉親，先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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