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就先從滅殺眼前這個人開始!
他單手托住銅印,輕飄飄的向前一送,似乎是渾不著力一般,那方銅印懸在空中,忽然間無數的光華同時閃耀,在空中出現一尊極大的法身來。那法身的背后,浮起一輪輪的赤色光暈來,一手執金剛杵,一手于胸前,結不動根本印,隨著謝侯的一聲令下,他的巨掌便從天空中,飛快印落了下來。
丁矅慘呼了一聲,在這一刻,他也顧不得與崔翹的秘議,顧不得此行的目的,甚至顧不得還在對面的兄長,轉身便飛快的遁逃而走。
青衣女子輕笑了一聲:“貴客降臨,何故遠避?”她左手執五色拔云玦,凝于空中,將那天羅五煞牢牢的鎖死,右手從腰間,取出一面小小的金錘來,向著空中,輕輕的一擊。
一道極為悠揚的鐘磬之聲,飛快的飄揚而起,在天空之上,無數金霞浮動,有一道云光從空中直射下來,飛快的落在丁矅身前的一射之地,將他的身形擋了一個正著。
丁矅只覺得在身前,如同有一道重重的閘門落下,讓他無力前行,青衣女低聲說道:“入此門者,得而往生,看你能不能敲開我這往生門?”
在丁矅的眼前,這時已浮現出無數的幻景,三世紅塵,大千世界,諸般妙相,于他眼前畢現紛呈,他只覺得無數的影像飛快的涌入他頭腦之中,瞬時間如受萬針所刺一般,慘叫一聲,抱著頭顱,便飛快的向后倒去。
而在這時,那尊明王法身。所結之不動根本印,也從天空中猝然而落,重重的印在了他的身軀之上,便將丁矅的軀體一下子震成了碎粉!
一道影子飛快的自他身體上飄起來。與丁矅原本的相貌一般無二,那道影子在空中四顧,似乎還有些茫然。這時在他身前的那道云光,已經飛快的射出,將那道影子一卷,就徑直吸入到了云光之中去。
青衣女子低聲道:“入我往生之門,即得往生,返化紅塵,回歸本源。當得解脫!”她將手中的法寶都放下,鄭重的向著丁矅的殘魂沒入之地,行了一禮。
謝侯哼了一聲說道:“我便看不懂你們這副樣子,明明是要將人殺了,卻還做出一副千恩萬謝的模樣。又是何苦?”
青衣女子并不動怒,淡淡說道:“天地循環,眾生往復,原本平等如一,墮落于這紅塵之中,才有三千世界之變,如今他返歸本源,即與宇宙同一,何以能不敬之?”
她向著身前躬身行禮。隨后那道云光便自行的從海面上收起,飛快的沒入到虛空之中。而她這時才回頭,看著被自己將天羅五煞困住,不得進退的丁驍,柔聲說道:“這位丁居士,可隨令弟而去?”
昏迷的陳疊紫。最后記掛著的,還是孤身落在朱雀城之顧顏的安危。而在她被謝侯施法,昏迷過去的時候,顧顏正攜著葛靈的手,很是悠然的走入朱雀城中。
這時的顧顏,在剛剛經歷了兩場大戰,并于島上得到了休整之后,心情已變得很是放松,她只等著回大荒,便要開爐煉寶,在她的心中,都已經計劃好了,先替葛靈醫治九陰絕脈,隨后傳授她修行之術,自己再提煉她體內的陰冥之火,開爐煉丹,以九嶷鼎凝煉太乙庚金,煉化劍陣,這些事情,說起來沒幾年做不得。
反正她要在這南海之上,再一直呆上二十七年,因此也并不著急,她柔聲的問葛靈道:“靈兒,再過二十幾年,我便要北歸蒼梧,到時候,你是隨我回去,還是在這南海之上,繼續修行呢?”
葛靈微微的蹙著眉,顯然覺得這個問題十分的難回答,她自然是愿意跟著顧顏去的,但在心中卻又舍不得父母。
顧顏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感覺到她稀疏的頭發這幾天已經開始慢慢的生長起來,笑道:“你好好想想也不遲,或許你可以把父母一起帶到蒼梧去,只是我卻不會管他們,如何讓其安身立命,就看你的本事了。”
葛靈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顯然覺得顧顏的話有些不可思議。
顧顏笑道:“待我治好你的九陰絕脈,你天生陰靈之體,便是修仙的絕佳材料,七年之內筑基,應該還是我少說了。百歲之內結丹,亦絕非奢望。說起來你的天資,比起你那位師姐,并不遜色,還猶有過之了。”
葛靈好奇的說道:“我那位師姐,她多大年紀呀,可好相處嗎?”
顧顏想了想,“比你要大上十幾歲吧,她為人堅毅,脾氣固執,應當和你會合得來。”她想到與默分別,已是二十幾年的事情了,想必她早就已經筑基成功了吧。她在丹霞山,身為自己的弟子,自有無數人照顧,安危并不用她擔心,只是不知道那個脾氣倔強的徒弟,會不會做出什么事來。
兩個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入這朱雀城中。而在入城的時候,看上去似乎與平常無異,但顧顏在報上姓名的時候,那位守城之人的眼中,卻忽然間露出一絲寒光,隨即便又隱去。而顧顏揚首前行,并未發覺。
她們兩個進了城,顧顏便道:“你是要先在這城中轉一圈,還是去找你的父母?”
葛靈道:“還是先去找他們吧,這里我也不是沒有逛過,就不急在這個時候了。”
顧顏點了點頭,她一手牽著葛靈的手,信步閑游,于這長街之上,緩緩的向著葛根夫婦居住的那間坊市行去。
而這時,在整個朱雀城中,那最為宏偉而巍峨的城主府之中,已經被無數修士,密密麻麻的圍了一個結實,看上去外松內緊,在最里層,全是這整個朱雀城中,最為核心的力量。顧顏在進城的時候,并沒有留意,在現在的朱雀城中,外來的修士已經很是少見了。在這兩天之中,崔翹悄悄的施展手段,將外來的修士全都秘密的打發走,而顧顏僻處于荒島之上,居然沒留意到半點風聲。現在在朱雀城中的,除了幾十位城主副城主之外,便都是他們的門人弟子,以及崔翹私自邀來的幫手。
而這些人,除了寥寥兩三人之外,全都不知道崔翹此行的真正目的,他們只知道,崔翹是要對付一個修士,而這個修士,似乎是盜取了朱雀城中的一件寶貝,以致引得向來避居不出的大城主都無比的震怒,必須要擒而殺之,方能后快。
這時守門的修士已經飛快的前來傳訊,崔翹便站起身,向著周圍,行了個禮,說道:“多謝諸位這些日子前來幫忙,如今的事情,我朱雀城自己便能應付,今后數日內,請諸位不要再來此地,以免沾染血光。”
殿中的那些人,除了本來朱雀城中的核心修士,都紛紛的告辭離去,他們到了大殿之后,在秘法的遮掩之下,不動聲色的飛走。在大殿之上,只留下了崔翹,與葛根的那位名叫青元子的師叔。
崔翹冷聲說道:“你那位師侄,還是不肯幫我們的忙么?”
青元子的臉上露出慚色,“屬下有負城主之命,那個孽障,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失心瘋,無論屬下是強命、威逼,還是利誘,他都堅不允諾。屬下亦不敢過于強逼,否則他臨時反水,反倒會為我們增添麻煩。”
崔翹哼了一聲:“不識抬舉!”他揮了揮手,“待事成之后,將他們三個,一起送入煉魔池中,折磨個三五十年,再殺死好了。至于他們的女兒,聽說身具九陰絕脈,那就留下來做爐鼎吧。”
青元子的臉上不動半分聲色,似乎崔翹口中所說的人,與他無半點關系一樣,他又說道:“屬下已找到了一位代替之人,他曾與我那師侄同住,誘其入甕,再好也沒有了。”
崔翹想了想,才說道:“嗯,是那個叫穆仁的吧,你告訴他,此事若做好了,重重有賞,將來副城主之位,也不是不可商量的。”他又注視著青元子道,“此事成了之后,你就是這朱雀城的第五位城主!”
青元子的心開始砰砰狂跳起來,他按捺住臉上的激動之色,飛快的向著崔翹行了一禮,“屬下告退!”便飛也似的出門去了。
崔翹轉過身,在他身上的屏風之上,這時本來的山水畫面忽然一變,屏風上變得澄凈如水,顯露出來的,正是這整個朱雀城中的景象。在屏風上,顧顏正牽著葛靈的手,很是悠然的緩緩而行,崔翹的臉上露出獰笑。
他抬頭看了看:“或許這個時候,老二與老三,也該把那姓陳的小丫頭帶回來了吧?畢玄這個老家伙,或許可以殺了,這樣的話,才有把握能夠拿捏住連文清。”他冷哼了一聲,“大哥,你想的雖然周詳,只是難道你所慮的事情,我便沒有想到么?這朱雀城,注定要在我的手中,發揚光大!”
他從袖中取出了由張翼軫手中得之的那枚朱雀環,赤紅氤氳,如內藏流火的玉環,這時便靜靜躺在他的掌中。崔翹忽然間沖天而起,向著葛根他們所住的那一間坊市,飛了過去。
那座通天塔,這時仍靜靜的立在朱雀城中,以其居高臨下之勢,安然的看著朱雀城中的變故,似乎像是亙古不變的一般。
顧顏對這些異狀,并沒有什么覺察,她只是發現,今天,在這朱雀城中,變得很是靜謚而已。但她這時大概不會想到,整個朱雀城的人,會集中全部力量來對付自己。她正悠然的指著那座通天塔的塔尖說道:“靈兒,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嗎?”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