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一個人走在路上,包袱里是她多年積攢下來的一貫錢。這些年來,她見慣了旁人的冷眼,見慣了世態炎涼。所以越來越長大的她,不敢輕易露出女子裝扮,只肯做男裝打扮。雖然她已經不懼怕那些江湖上的毛賊,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她還是要小心謹慎為好。
腰間的短劍是她用當年撿到的殘破兵器打磨出來的,她曾經用這柄劍殺過一個覬覦她美貌的登徒子。那個人悄悄的跟隨著她,欲行非禮。被她發現之后,一番搏斗,便拔劍將他殺死。那是她平生頭一次殺人。或許是小時候見血多了的緣故罷,她居然十分冷靜,手都沒有發抖。
在出行之前,她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練習了一種叫做“控火術”的法術。這是記載在那本冊子后面,最為粗淺的幾種法術之一。是煉氣期的入門弟子熟悉靈氣運行的一種手段。雖然這只是最粗淺的手段,但對付一般的江湖人士也已經足夠了。她至今仍然記得母親在那個只有煉氣一、二層的人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樣子,這就是修仙者與凡人的差距,如同天塹,雖短卻無法逾越。
云陽城是越國北方的一座中等城市,位于天目山脈的西側,天目山號稱是“海內三十六洞天”之一,那里必然會有很多修仙者出沒吧。在邁入修仙界的門檻之后,她不禁的有些興奮,想看看書里記載的,那些真正擁有大神通的筑基、甚至結丹期的修士,到底是什么樣子。
她所處之地,在越國的東南,要去北方的云陽城,至少要走七八百里。她僅有的錢,又舍不得用來雇車,就只能靠步行了。她雖然是個修仙者,但一沒有法寶傍身,第二層次又不高,每天只能走幾十里。
如今世道不靖,到處都是戰亂,流民四起。有人見她一個少年孤身上路,就想半路打劫她。都是些剪徑的毛賊,在她小小施展了一個控火術之后,就嚇得屁滾尿流的跑了。有的還奉上自己全部的打劫所得,算是賠罪。幾次三番之后,顧顏居然積攢了小小的一份家底,大概有幾十貫錢之多。
有了這筆錢,顧顏就想找一個城市,然后尋找一個可靠的商隊,跟著他們一路同行,這樣子也能夠安全一些。雖然如今天下烽煙四起,但商業并沒有因此而凋敝,反而變得愈加繁榮起來。她這一路行來,見得最多的,就是有著武士護送,有時甚至還有軍隊看顧的商隊,到處行走。而這些商隊,有時也愿意吸納一些有武力的單身旅者加入。
這天中午,她到了一個叫作東萊的地方。這是方圓數百里的交通要塞,四通八達,來往的商旅最多。她到了城中,尋了個地方吃飯,然后就去城東的集市。
一般這樣的大城,在外城都有相當規模的集市,都是形形色色人等出沒的地方,打探消息,這里是最好的處所了。
顧顏如今是少年的裝扮,她身量本來比同齡的人要高,就如同十三四歲的少年一樣。再加上腰間帶著短劍,都以為她是孤身出來闖江湖的劍客。亂世之中,沒有比武力更受人尊敬的了。所以在這樣的大城之中,反而沒有什么人惹她。
到了集市里,她隨意打聽了一番,發現商隊雖然不少,但都是往南走的,沒有從這里向北去的。她略感詫異,向當地的掮客打探詳情。
那掮客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很是精明,聽她細問,就笑著說:“聽說越國和宋國又在打仗了,兩邊的大將都是厲害的,打起來不得消停。只是苦了我們這些人啦,兵荒馬亂的,誰又敢往北去呢,就連本來去北方的商隊,現在都急忙往南邊趕呢。”
顧顏皺起眉來,她對付幾個毛賊雖然沒問題,但要是遇到訓練有素的士兵,可沒把握一定能夠對付。還是找一個有實力的大商隊隨行的好。便問道:“就沒有往北邊去的嗎?”說著從懷里掏出一貫錢放在桌子上,“要是能找到,這賞錢都是你的。”
那掮客兩眼有些放光,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昨日城中來了一位夫人,聽說她要往北方的云陽城去呢。只是要走的路徑很險,行程也快,在城中找了很多武師,都不愿意護送她們。公子不妨前去看看。”
顧顏微微一笑,問明了方向,自己尋去。果然在東南角的一塊空地上,有一個青年坐在那里。顧顏便上前問到:“請問你們是往云陽城去的么?”
青年看她是個佩劍的少年,眼中亮了一亮,說道:“我家夫人有急事要去云陽,但北方正在戰亂,原來雇好的武士都不愿前往,正在這里招募。這位壯士可有意么?”
顧顏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這個“壯士”的稱呼還真是怪怪的。她不自禁的摸了摸鼻子,說道:“我也是想去云陽訪友的,不如結伴同行罷!”
青年喜道:“如此最好。如果平安到達,我家夫人愿以十顆金珠做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