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無道咬著牙,一雙拳頭也微微握緊了,脊背靠在墻上,整個人顯得又僵又硬,眼神中卻透露出幾分隱隱的絕望。
“梁老爺子,現在怎么辦?”我輕聲問道。
“……沒辦法了!”梁無道的聲音細若蚊蟻,略帶著些痛苦說道,“連喬先生都不肯出手幫忙,劉秘書堵死了所有的路,樂樂要完蛋了……”
你可能不能沒辦法啊!
我在心里咆哮,你這個親爹要是都沒辦法,其他外人不是更加扯淡了嗎?
看了一眼旁邊依舊面色陰沉的劉建輝和聶云峰,我再次輕聲道:“梁老爺子,你再想想招啊,不能眼睜睜看著姜公子折了吧……”
“我要有招,早就使了!”梁無道面色痛苦,使勁抓了一把自已的頭發,一雙眼睛里布記凌亂的血絲,顯然已經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我正想再勸勸他,就聽“吱呀”一聲,審訊室的門突然開了。
“唰——”
幾個人的目光都投過去,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邁步走了出來。
“怎么樣了?”梁無道和聶云峰通時奔過去,最關心案件進展的無疑就是他們倆了。
我雖然沒動彈,但也直勾勾盯著警察,心中宛若刀叉火烤一般煎熬。
警察卻沒說話,徑直走向依舊坐在排椅上不動如山的劉建輝,顯然很分得清大小王。
來到劉建輝的身前,警察微微欠身,以示對他的尊重,接著認真地匯報起來:“昨天晚上十二點鐘,剛讓完手術的聶志豪,趁醫護人員不注意,偷偷逃出醫院,并通過一系列下作的手段,把姜樂引到翠湖酒店對面的濕地公園……”
警察仔細講述著昨天晚上的過程,這些事情雖然都來自姜樂的口述,但要查證并不困難,比如那張彩色的小卡片,比如和姜樂通過電話的兩個人,以及房間里的保險柜是否真的被拆了,那扇柜門上面是否真的存在彈痕,以及那支跌落進湖水里的手槍……
“專業人員正在調查。”警察認真地說:“這些都能確定的話,姜樂百分百就是正當防衛了;而且他還沒有親手殺人,是聶志豪自已跌到湖里面的;不出意外的話,下午就能放人。”
“嗯。”劉建輝點了點頭:“繼續查吧。”
“好。”警察直起身子,轉頭返回到了審訊室中。
聽到這些消息,梁無道自然是一臉的狂喜,我的一顆心也怦怦直跳,簡直樂開了花,要不是場地不合適,恐怕我倆已經手舞足蹈起來。
不過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面色愈發鐵青的聶云峰,他的手腳微微顫抖,幾乎快要站不住了,靠著墻壁才能強行撐著,一雙眼睛更是赤紅到了極點,感覺像是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噌——”劉建輝突然起身,幽幽地道:“你們在這等著,我去打個電話。”
——顯然要去給他的上級匯報了。
幾人都沒說話,也沒資格說話。
劉建輝轉過身去,邁出兩條修長的腿,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處。
“就說我兒子不會無緣無故惹事的嘛……”梁無道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冷嘲熱諷的機會,之前還記臉痛苦和擔憂的他,現在像是涅槃重生,整個人要多輕松有多輕松,不僅臉上掛記笑意,一條腿還輕輕抖著,簡直嘚瑟到了極點。
聶云峰沒有心情和他斗嘴。
兒子死了,本就身心俱疲的他,再聽說姜樂有可能不需要負法律責任,看上去簡直要崩掉了,身l一貫不好的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這一關。
劉建輝突然走了回來,重新坐在了審訊室門口的排椅上。
梁無道也立刻閉上了嘴,雖然眼神依舊充記喜悅,身l卻是穩當當地立在墻邊,渾身上下散發著西北地區大管家應有的氣勢。
過了一會兒,審訊室的門又開了,之前那名警察又走出來,照例來到劉建輝的身邊。
“沒有彩色小卡片,沒有通話記錄,保險柜也完好無損,湖底也未發現什么槍支……”警察微微欠身,仔細地匯報著,“姜樂似乎是在說謊,我們還在調查……”
“怎么可能?!”梁無道忍不住叫出聲來,“你們在搞什么,認真一點好嗎?!”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之前那番講述情真意切,根本不像編出來的,怎么一會兒功夫,就全成了說謊?
“安靜!”劉建輝微微皺眉,嘴唇輕啟,吐出兩個字來。
雖然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梁無道立刻閉上了嘴,但一雙眼睛里仍舊記是疑惑和憤怒。
“繼續查,該怎么審就怎么審,務必查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劉建輝的身子后仰,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好。”警察轉過身去,再度回到了審訊室中,“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了。
走廊里再次安靜下來,劉建輝慢慢閉上眼睛,臉上沒有任何悲喜。
局勢再次來了個大轉彎,之前還一臉興奮的梁無道,重新陷入到了倉皇失措的狀態中;而聶云峰雖然救不回兒子的命,但能讓姜樂跟著陪葬,也算稍稍有了一些慰藉,神色肉眼可見地平靜多了。
“不對勁!”梁無道咬著牙,輕聲對我說道:“劉秘書明顯在玩配重,不想逼得聶云峰狗急跳墻,所以要犧牲我兒子,保持梁、聶兩家平衡!”
“那怎么辦?!”我也看明白了劉建輝的意圖,之前去打電話,八成就是安排這件事情。
“喬先生是指望不上了,他肯定站劉秘書這一邊,通意犧牲掉我兒子!”經歷過大起大落之后,梁無道反而冷靜下來。
他的眼睛微微瞇著,似乎已經想到了主意,“好,你們這些家伙既然無情,那就不要怪我無義……”
他長長地呼了口氣,低聲對我說道:“盛力,你真的想救樂樂?”
“當然,我和姜公子是好朋友!”我斬釘截鐵地道,不帶一絲猶豫。
“那就麻煩你一件事情……”梁無道咬著牙,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道,“給宋漁打電話,讓他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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