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洪天與早兩個月前回了江州的江氏得知了此事,等到謝家人到了那日,親自到碼頭相迎。同去的還有聞訊特意趕來的謝如春一家人。眾人見面,分外親熱。
明瑜在娘家盤桓的數日,阮洪天和江氏想到往后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女兒和外孫,恨不得把這幾天當幾年來過,百般疼寵都嫌不夠。
謝翼麟和謝銘柔兄妹年后都各自已經訂了親。謝翼麟娶的是淮南道臺府上的小姐,謝銘柔的夫婿乃是今科榜眼楊其宗,謝如春正是他的恩師。江南人氏,祖輩雖無出過大官,家道卻甚是殷實,楊其宗年歲不過十八,才學過人,人品亦端方,前途無量,謝如春與謝夫人對這個年輕人極其滿意,當即就訂下了親事。
明珮如今已經十四,出落得極好,舉止也脫盡了早些年時的跳脫。明瑜自嫁人后,每次往家中寄家書時,必定不忘亦單獨寄她一封。記起她當年似乎對謝翼麟有過心思,如今再看,見她似乎也早淡了,這才放心。挑了個空,特意備了一匣子宮中出來的首飾宮花送她,抱了兒子與她閑話。
明珮見芝兒玉雪可愛,便抱了坐自己腿上,逗他玩笑。芝兒朝她吐泡泡,沾了她一臉的口水。若是從前,她即便面上不敢現出,神情必定也會不快,如今明瑜見她卻不過笑著拿塊帕子擦了下臉,忍不住笑道:“二妹,你果真長大了。”
明珮一怔,忽然望著明瑜狡黠一笑道:“阿姐,我曉得你一向對我好,我也曉得你的心思,時常煞費苦心地提點我。說起來我真要謝謝阿姐了。自打阿姐嫁了姐夫這樣的男子后,我就曉得了一件事,我往后的婚事,可選擇的余地極大。剛過年后,就有好幾家人尋了過來向我提親,自然比不上姐夫那樣的門第,卻也有正兒八經的官家。娘還在為我左看右看,說人品第一,務必挑個好的。我自然沒指望將來的夫婿能像姐夫那樣,只無論嫁了誰,憑姐夫的門第和我家的財力,諒他也不敢輕看了我去。姐姐到了河西,有空再寫信多教我一些御夫之術,我還怕什么。”
明瑜失笑,接回芝兒道:“那就祝愿妹妹早日得覓良人,姐姐必定也會知無不,無不盡。”
數日之后,明瑜要隨謝醉橋離開江州,先走水路,再走陸路往河西去了。臨別之夜,明瑜自己一人到了父母房中,請他二人并肩坐于榻上,朝他二人跪拜辭別,抬頭之時,已是淚流滿面。
阮洪天還好,不過是眼眶發紅,江氏卻已經忍不住起身扶起明瑜,面上也早沾滿了淚。
明瑜哽咽道:“爹娘生養我一場,我遠嫁不能陪在身邊盡孝在先,如今又要隨夫君往西。下回再見,也不知是何時。只無論女兒人在哪里,心中必會記掛爹娘,惟愿爹娘福壽安康。”
阮洪天笑道:“傻女兒,爹娘對你再好,又豈能陪你一世?能把你交給醉橋,就是爹這一世最大的成就了。”
明瑜破涕為笑,道:“看爹說的。天下還有誰能比爹更能干?”
阮洪天嘆道:“阿瑜,不瞞你說,爹曉得謝家急流勇退之后,曾徹夜難眠。阿瑜你從前也數度勸爹收掉一些生意,我本還有些不舍,只想把我們榮蔭堂的商鋪開遍天下。如今卻真的是想通了。謝家能眨眼就放掉那樣的潑天富貴,比起來,我家的商鋪又算什么?樹大便會招風。往后爹會慢慢收掉一些鋪子,減了門面,這江南第一富豪的名聲,讓給別人便是。”
明瑜沒想到父親此刻終于徹底想通了,忍不住像小時那樣抱住父親,埋頭在他懷里。阮洪天心中大快,強忍住溢出的笑,輕拍她后背道:“傻女兒,都這么大了,還這般撒嬌,小心被女婿看到了。”
一旁的江氏呵呵笑了起來,一時滿室溫馨。
***
明瑜回房的時候,芝兒已經睡去,被乳母抱走。謝醉橋正在燈下看書等她。見她進來時,眼皮處粉光融滑的,曉得她方才必定是哭了,上前擁住,輕撫了下她的眼皮,柔聲道:“方才哭過了?”
明瑜搖頭,雙手緊緊纏住他后腰。
生了孩子后,她身子便如果實般日漸飽滿,謝醉橋覺她緊貼著自己,忍不住抱她放于榻上,一陣纏綿。
“阿瑜,跟了我,可曾后悔?”
他輕舔她耳垂,喘息著低聲問道。
明瑜睜開眼,側頭凝視他片刻。
“永不后悔。”
她吻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愛古、梵高的耳朵、深紅淺紅、nicole、fanfan、讀者6208243、yoyo、任冰兒
、納蘭秋荻、hina等讀者投雷。
正文到此完結。后面大概還會寫下邊城生活的小番外以及一些前面未來得及交代的事。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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