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瑜覺得也不錯,笑道:“多謝二妹想出的好主意。”
明珮道:“姐姐生辰乃是大事,我出點子也是應該的。”
江氏見她自被從前請了過來的那教養嬤嬤教導了半年后,這兩年一舉一動與那大家出來的閨秀都相差無幾了,心中也是寬慰,伸手摸了下她頭發,笑道:“再兩年等你也十四了,娘也定會給你好生熱鬧一番的。”
“多謝娘。”
明珮端正行禮道謝。
***
到了八月初十,離那胡半仙說的十三只剩三日了。天卻仍是大日頭火辣辣地曬著,晴空萬里無云,哪里有半點大風大雨的征兆。謝如春之前聽了侄兒謝醉橋的勸,雖給臨近各州府的長官也各去了封函,道**月江海之潮易漲涌,中秋前后更甚,江州已做防備,望各位大人也加以防備。只他自己其實本就有些搖擺不定,且胡半仙又似鉆入了地底般毫無消息,見此情景,漸漸便也不大放心上了,接連幾日都未再過問。倒是阮洪天時時被江氏提醒,心想反正已是忙了這許久,就只剩最后幾日了,若是懈怠了下去,萬一到時候真被胡半仙說中便后悔莫及,故而非但未放松,反備置了更多的草袋竹籬堆在雁來灣一帶,以備不時之需。
明瑜記得清楚,前世里那一回,前頭這幾日確實就是這般的大晴天,到了十二晚間才驟然起風變了天色的。怕眾人放松警惕,這才攛掇著母親三天兩頭地提醒父親。如今曉得知府謝如春雖懈怠了下去,只自己父親卻還緊著,這才稍稍放下了心。如今哪里還有心思準備什么中秋和生日,日子越逼近十三,整個人便似拉上了一張弓弦,繃得越來越緊。
到了十二,一連晴了多日的天色竟真陰沉了下來,江海之上漸漸有風大作。謝如春這才緊張了起來,急忙趕去江邊,見防備甚好,曉得阮洪天前些日里與自己侄兒一直在盯著,這才松了口氣。當夜果然竟風雨大作,到了十三,更是暴雨如注,到了江邊,見浪頭高漲翻涌,風吹得人要站立不穩。
天色這般驟變,竟被那胡半仙一語料中。這一夜謝如春不敢怠慢,發動了數千民夫守在雁來灣一帶,以防決口。自己與阮洪天謝醉橋等都守在阮家雁來灣口下的一個小莊戶家中,離塘壩不過半里之地。到了半夜時分,風雨之中忽聽外面哄聲四起,急忙出去查看,早有人來報,東塘壩抵擋不住潮頭沖刷,竟塌陷松動。當下振臂高呼,民夫紛紛沖上去護壩。幸而阮洪天之前準備了足夠的草袋竹籬等物,終是穩住了險情。
天明之時,風雨止住。最大的潮涌已是過去,謝如春命人留下繼續看守,自己這才與熬了一夜的阮洪天謝醉橋等人各自回去。
明瑜這一夜也幾乎未睡,一直陪在江氏房中,母女二人都有些心驚膽戰。直到天亮時分,見庭院地面不過積了層到腳踝深淺來不及排走的雨水,曉得應是躲過了那一場大水。又等了片刻,終于見到滿身濕透筋疲力盡的父親歸來,曉得昨半夜的險情被止住了。江氏連聲道著“阿彌陀佛”,忙叫下人送熱水給老爺沐浴洗乏。明瑜徹底長長松了口氣,這才覺到一夜未睡的疲乏,回了自己屋子,躺下補覺去了。
這一場風雨來得迅猛,去得也快,第二日便又是個大好晴天。若非城里低洼處被積水淹沒著未退盡,哪里能看得出那一夜的驚心動魄。
知府謝如春這兩日的心情,簡直可以用萬分慶幸來形容。慶幸自己治下的這一府逃過了劫難。治下的各縣水淹得最深也不過到腰,只有一些老舊房子抵不住風暴被刮塌,死傷了些人。不似臨近幾個州縣,雖自己已經去信提醒,只那幾位大人并未放心上,十三日潮來之時,不過照往年慣例草草防備了下,因了塘壩年久失修,竟遭決口,一瀉千里,地勢低洼之處,成了汪洋一片,人畜漂沒,損失慘重,大水直到今日才慢慢退去。江州諸多百姓感激戴德,紛紛到知府衙門口跪拜稱謝,道全是因了謝知府一心為民,這才叫治下百姓們逃過一劫。
謝醉橋親歷了八月十三潮水襲來的這一夜,對那個胡半仙的好奇已經到了極點。若說上一回那李大戶的命案還算巧合的話,這一回他卻是千真萬確的未卜先知。見自己叔父這兩日一直奔忙于江南總督府和臨近各州府處,待天色一轉好,他便親自去廟街胡半仙家對面的茶樓坐等。第一日空等過去,到了第二日的中午,見一個背了行囊的中年男人開了那扇門,曉得十有**是胡半仙回來了,放下茶錢,便徑直過去。
胡半仙一個月前被人逼迫,去報告了自己“卜算”出來的“天機”,回家后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唯恐到時候沒這樣的事,自己只怕就要被謝知府用個“妖惑眾”的罪名治罪,那自己這一年來靠一條如簧巧舌換來的白花花的銀子便都要打水漂了。越想越怕,一夜沒睡,干脆起身收拾了細軟,第二日一早便悄悄出城,逃到了臨近的銀州,住在了個腳店中。照他打算,若是到時候沒被說中,他便干脆一去不返,去別的地方謀生。若是僥幸像前次一樣又說中了,那他便可大搖大擺地回江州,到時候莫說知府,便是朝榮蔭堂伸手,賞錢也是斷不會少的。所以這樣躲了一個月。到了十三夜間,睡夢中被一陣敲鑼聲驚醒,這才發現自己竟全身泡在水中,手忙腳亂起身,曉得銀州夜半竟已被大水所淹。因了他住的那腳店地勢低,水勢升得快,他不識水性,又舍不得丟棄銀兩,若非扒住了一根被水沖倒漂來的樹干,只怕就要被淹死在那里。困了一天一夜后,待水勢漸漸消退,這才趕回江州,直到此時入了自家家門,還覺驚魂未定,一屁股坐在張凳子上便發起了呆。
卻說胡半仙正在發呆,忽聽門口有敲門聲,定了下神便去開門。見外面站了個青年,豐神俊朗,氣勢不凡。他平日替人算命,雖三分靠蒙,七分靠猜,只看人的一雙眼卻必不可少,否則如何猜蒙?看出這人必定是有來歷的,先便矮了三分,急忙賠笑著躬身道:“公子何事?”
謝醉橋原本想象中的胡半仙應帶了幾分仙氣,便是沒仙氣,至少也相貌堂堂。見這男人干巴精瘦,一對綠豆眼,留一把山羊胡,毫無仙風道骨可。這也沒什么,所謂市井之中,真人不露相。只是見他目光呆滯,仿似剛受了驚嚇,連身上的衣物鞋子都沾滿黃泥,剛從泥水里打滾完才出來的樣子,極是狼狽。不禁猶豫了下,問道:“你……可是胡半仙?”
謝醉橋原本想象中的胡半仙應帶了幾分仙氣,便是沒仙氣,至少也相貌堂堂。見這男人干巴精瘦,一對綠豆眼,留一把山羊胡,毫無仙風道骨可。這也沒什么,所謂市井之中,真人不露相。只是見他目光呆滯,仿似剛受了驚嚇,連身上的衣物鞋子都沾滿黃泥,剛從泥水里打滾完才出來的樣子,極是狼狽。不禁猶豫了下,問道:“你……可是胡半仙?”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剛才發文時失誤,多了沒寫完的最后一段。現在只好用相同內容的一段先代替下,明天會補足字數。
今天1號,又可以你留我送分啦……\(^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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