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點半，舅舅開車帶著顧彬和林熙雨一塊兒回家，三人裹著一身寒氣進門，姥姥已經起床了，正在廚房里做早飯。

“姥姥，你咋起的這么早？”

林熙雨見燈亮著，尋思著應該是有人，來到廚房一看，果然見到了姥姥忙碌的身影。

“年紀大了，覺少，睡不著就起來了？”

姥姥慈愛的笑笑，往客廳瞅了一眼，見舅舅也和她們一塊兒進了門，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夜里下雪，我本來想著在顧彬姥爺家住來著”

林熙雨訕笑著替舅舅解釋：“后半夜舅舅開車出了點事故，不過您不用著急，沒什么大事，只是一點小摩擦，顧彬已經處理好了。”

“撞車了？”

姥姥心驚肉跳，一開始沒撞人上想。

“車沒事。”

林熙雨先揀著好話說：“不會影響使用，舅舅已經給舅母的二哥打電話了，讓他過來接車。”

“車沒事，那就是撞到人了？”

姥姥豈會那么容易被她糊弄，心又是狠狠的一抽。

“人也沒事.”

林熙雨唯恐姥姥擔心受怕，傷了身體，忙不迭的又說：“確切的說是沒什么大礙，一點小傷，賠了點醫藥費就解決了。”

“賠了多少？”

姥姥捂著心口，嗓音都帶上了一點顫音。

“500。”

林熙雨回來的路上已經和舅舅商量好了，幫他瞞著家里人，不讓舅母和姥姥知道。

“500？”

姥姥不信，懷疑的瞅著她：“500塊錢至于大半夜的給你打電話，把顧彬叫去？”

“舅舅沒遇到過這種事，剛開始有些慌嘛.”

林熙雨打了個哈欠，裝作困倦的樣子，想糊弄過去。

“你給姥姥說實話，到底是多少錢？”

姥姥把她從小養大，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小心思。

“就是500呀”

林熙雨眼眸微閃，避開了姥姥的視線。

“說實話！”

姥姥臉色一變，帶上了幾分嚴厲。

“五千。”

林熙雨驚得小心肝一跳，不敢再隱瞞。

“五千？！”

姥姥兩眼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姥姥！”

林熙雨失聲驚呼，伸手扶住了她。

“媽！”

舅舅聽到聲音，從客廳沖了過來。

“你這個不孝子.”

姥姥看清是他，氣不打一處來：“讓你不要開出租車，你偏不聽，這下好了，賺的錢都賠進去了，我看你怎么像媳婦交代。”

舅舅垂著頭不吭聲，任由姥姥狠狠的錘打著他的肩膀。

“姥姥，舅舅說了，以后不開出租車了。”

林熙雨于心不忍，苦哈哈的勸：“您先消消氣，大過年的別氣壞了身體。”

“哐當。”

北屋的臥室傳來一聲悶響，舅母被吵醒了，聽到賠錢驚得腿腳一軟，從床上爬起來沒站穩，一個趔趄的摔在了地上。

“哇。”

小寶寶也被嚇醒了，咧開嘴哇哇大哭。

臥室里亂成一團，姥姥顧不得再責備舅舅，沖進屋里把小寶寶抱了起來。

舅舅隨后進去，扶起舅母，沒一會兒，臥室里響起舅母嚶嚶的哭泣。

姥姥對著舅舅又是好一通數落，林熙雨是晚輩，不好進屋去勸，想著這會兒陳秀蘭應該也快醒了，拉著顧彬上樓，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了自己的老媽。

陳秀蘭聽了個大概，顧不得梳頭洗臉，火急火燎的下了樓。

有老媽幫著勸和，林熙雨也就安了心，她和顧彬一晚上沒睡，都需要補覺。

這次顧彬沒有再被未婚妻從閨房里攆出來，一個人睡冷沙發。

兩人相擁而眠，躺下沒一會兒就困倦的閉上了眼睛。

――

表姐為了調動的事，大年初四自掏腰包，宴請自己的老板。

王帆很給面子的來了，聽見她說想要申請調去上海分店的時候，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我和李筱不對付，看見他就煩”

表姐可勁的吐槽，越說越氣，情緒很是激動：“不去上海就去別的地方，反正我是不想在這里呆下去了。”

“李筱這人，不像你說的這么蠻不講理吧？”

王帆耐著性子聽她嘮叨，自己都覺得自己好脾氣。

鼎盛裝修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總店發生的事，他豈會不知曉。

在辦公室里養貓，指使下屬看店，這么離譜的事，發生在自己的公司里，他也是真的很服氣。

他自認不是這么好說話的人，要不是看在表姐業務能力的確出眾，又和林熙雨沾親帶故的份上，早就拍桌子讓她走人了。

“他仗著自己是店長，不把我放在眼里.”

表姐沒看到他微妙的神情變化，仍然在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蕾姐，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王帆實在聽不下去了，揮手打斷了她：“我不僅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老板，咱倆的立場本來就是對立的，你認為做為一個公司的掌權人，會允許自己的下屬在上班的時候磨洋工，偷懶摸滑？不壓榨你們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想兼顧自己的生意，賺外快，也太不把我這個老板當回事了。”

“我知道自己有錯在先，可是李筱他的態度也太惡劣了。”

表姐從來沒見過王帆如此冷厲的一面，有些尷尬的垂下眼瞼，借以掩飾自己的心驚。

“蕾姐，聽我一句勸”

王帆見她終于不嘮叨了，舒心的喘了口氣：“你去上海不合適，上海雖然發展勢頭很猛，浦東開發，正是裝修行業的黃金期，但是上海人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打交道，不會說上海話，你就失去了能善辯的優勢，很難真正的融入本地人的生活。”

“在上海買房子的，不一定都是本地人。”

表姐心里不服氣，在臉上表現了出來。

“這話說的沒錯，我承認.”

王帆先是點了點頭，緊接著話鋒一轉，又說：“但是，裝修靠的不止是散客，更重要的是大客戶，需要打通的關系，籠絡的人脈，還是以上海本地人為主，你自己也該明白，裝修一棟大樓的利潤空間有多大，豈是幾個散客，三瓜倆棗的那點微末的收益能比的？”

“濟南這邊的人脈都讓李筱把控了。”

表姐不滿的抱怨：“就算有大項目，也輪不到我。”

“那是他能力強。”

王帆冷著臉駁斥：“作為職業經理人，美國留學回來的mba，他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當什么店長？”

“我看出來了，你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唄。”

表姐自覺受到歧視，小心肝兒有點受傷：“認為我沒有學歷，不像李筱是海歸，既然你這么小看我，我也沒必要在公司干下去了，過完年我就辭職”

“呵。”

王帆嗤笑：“蕾姐大過年的脾氣不小啊，連老板都敢落面子。”

“是你瞧不起我，我干嘛還要給你面子。”

表姐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很是豪橫的頂了回去。